金蝉和孝格郡主在驿站吃过饭,带了水和干粮,就骑着马一路赶往岷州,基本都是天不亮就赶路,晚上休息,到了下一个驿站,再换马,循环往复。
孝格郡主不断安抚金蝉,要她相信皇上绝对不是害她和全家人的,只是形式所迫,暂时将他们关押下来而已,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么会给金蝉金牌,更不会让孝格赶来陪伴金蝉了。
金蝉是半信半疑。
“那你知道,皇上要选我入宫的事情吗?”
“知道啊,我早就知道呢,还是我在太后面前讲你各种好,要给你和皇上做媒,太后才向皇上提起的呢。”
“你为什么要对太后讲我呢?你真是的,先是讲你的三哥,现在又说皇上。”
“呵呵,”郡主笑了起来,“金蝉,你有所不知啊,三哥就是皇上,皇上就是三哥呢。”
“他们是一个人?”金蝉惊讶,“那你直接对我讲皇上好了。”
“我不是担心你害怕皇上吗,所以,就讲是三哥了。”
“皇上排行第三吗?”
“在他家里是的,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他家就三兄弟。”
“都说嫡长子才能继承王位,那皇上的那两位哥哥,都不是太后生的,才不能继承王位吗?”
“皇上也不是太后生的啊。”
“啊?那他为什么?”
“是这样的,先皇呢,也就是我的皇伯,没有儿子去继承皇位,最后就将另一外皇伯,也就是八贤王的小儿子过继来,在他七岁时候,立为皇太子,后来,先皇驾崩后,就是皇太子继位了,而太后呢,作为皇上当年最宠爱的妃子,就做了皇太后。”
“哦,原来是这样,皇上原来是八王爷的儿子啊,”金蝉想了想,又问,“那你也认识赵不假了,也就是我大哥。”
“只是听你说过。”
“你们不认识吗?你们都姓赵,他也是一位郡王呢。”
“郡王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叫赵不假的。”
“莫非他给我的是假名字?”
“极有可能,而且你说的那么年龄段的,还有那个相貌的,我们皇族倒是有好几位这样的小王爷呢,所以,我还真是不知道是哪个,要不你说下封号。”
“我不知道封号。”
“那我就不知道了,看来你是被他的假名字给骗了,你当初还说让我做你大嫂呢,现在好了,原来是我家兄长。”
“呵,”金蝉觉得极为尴尬,怎能没有想到她们都姓赵呢?
两人共走了九天,第十天上午的时候,总算到了老将军府上。
“麻烦通报一下,我们是京城来的,是老将军的亲戚,麻烦通报老将军。”
守卫看看二人,年龄尚有,不知道老将军还有这样的亲戚,但是,都离开京城很久了,这些年,京城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其中一个人说,“你们先等着,我去通报我们将军。”
金蝉二人在门外,牵着马等候,太阳很毒辣,这里的天气真是奇怪,晚上冷的要死,白天又热的要命,不知道当地居民怎么长期生活下去的。
一会后,老将军出来了。
老将军何锐,现年六十三岁,然而身形硬朗,勇冠三军,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吐蕃诸部将士,定是要吓得屁滚尿流。
“老夫就是何锐,不知道二位……”老将军讲话,声如洪钟。
“老将军,可否府里讲话?”
“请,来人,牵马。”
她们二人跟着老将军进了府里,也一直没有讲明身份,老将军只是觉得二人都很面熟,但是,至于到底是何身份,此刻,有他人在,也不便过问。
老将军花厅。
下人奉了茶上来,老将军就将他们都屏退了。
“二位,怎么称呼?”
“老将军,我乃是楚王府的孝格郡主。”
“原来是郡主嫁到,恕罪恕罪,老臣眼拙。那,这位是?”
金蝉没有吭声。
“她叫金蝉,何金蝉。”
老将军一听,浑身抖了一下,之后,面露喜色,进而喜笑颜开,“金蝉,金蝉,原来是我的孙女,来,”金蝉走上前,老将军左右上下的端详,“嗯,是和你母亲很像,前日里,听你父亲讲了事情始末,我也一直在等机会,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也算是一家团圆,却是没有想到,外孙女来看我了,好啊,好极了,怪不得我昨晚梦见鸡毛信来,今天果真是见了亲人啊。不知道包大人有没有判断出,到底哪一个是你的娘亲啊?金蝉啊,家里可好?”
金蝉一听,眼泪就要出来了,摇摇头,说,“不好,爷爷,爹和娘现在被关在开封府大牢?还……”
“什么,有这等事?他们犯了什么事情?”老将军极为震惊。
“老将军,你不要担心,”孝格马上说,“皇上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何将军一家,坐下来详说。”
于是,金蝉和孝格郡主一起对老将军讲了事情的始末,老将军听罢,说,“事情未必如此简单啊,皇上就算是保护,也只是保护了一时,朝中也定会有佞臣添油加醋,到时候,恐怕,只是凶多吉少,唉,襄郡王多年不来京城朝见圣上,一来,就出了这档子事,他敢于诬陷靖儿,证明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才这样做的。现在,朝中除了御林军和靖儿,其他武将,如狄青,杨家声将军,也都在边关,老夫担心朝中有大事发生啊。”
“爷爷,你指的是,真正的谋反吗?”
金蝉这样说,孝格也是吓了一跳。
“我只是推测,希望皇上能够尽快行动。”
“那我们这边呢?造反派会不会藉此机会,来到这里,然后削弱爷爷的兵权,进而从外围,来威胁皇上呢?”
“那要看,皇上近期,圣旨的内容了。”
“老将军,孝格临走时,皇兄说,他知道该怎么做,心理明白,请老将军放心,所以,我想,皇兄也是有准备的。”
“但愿如此。”
金蝉来的第三天,京城果然来了圣旨。
金蝉和孝格躲在帘子后面,听外面的情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老将军何锐,数十年来,镇守边关有功,特令老将军回京师加封,即日起,即刻启程,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将军,接旨吧。”
老将军起身,接了圣旨,为了验明真伪,还特意看了字迹,皇上平时加盖印章的位置,果真是真圣旨,“臣,立即收拾行囊,回京。”
老将军带着圣旨进了后厅,对金蝉和孝格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皇上竟然还是下了这道圣旨。看来,我是必须要回去了。”
“这么说,皇兄骗了我?简直是太过分了。”
“他是君,我等是臣子,君让臣死,臣是不得不死啊。”
“爷爷,你回去了,我怎么办?”
“你留在这里,何家也就你一个,好不容易出来,怎能再回去送死?郡主,老臣恳请郡主,一定要保我金蝉性命。”
“将军…”
“爷爷,我也要回去……”
“你不能回去白白送死,我会让人带你到一个地方。好了,金蝉,爷爷今天就要回去了,我也四年没有见你爹了,这次,我们父子,也好好在京城聚聚吧。”
团聚是那样美好的事情,但是,此刻,爷爷却说得那样的凄凉,让人心酸难过。
“自我到了爹身边,皇上给我家下了五道圣旨,第一道是将孝格许配爹;第二道是要我入宫;第三道是孝格许配给我;第四道是抄家;第五道是要爷爷回京。这五道圣旨,对我们何家来说,没有一道是好事,每一道圣旨过后,总是让我们胆战心惊,皇上啊皇上,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我家祖祖辈辈为你们江山拼死拼活,至今,何家男丁只有爷爷和我爹爹两个人,其他都战死沙场,这还不够吗?还要在我们临死前,再侮辱一番,冠上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你让我等情何以堪啊?”
那边,爷爷安排了一个家将,让他带着金蝉走,走的哪里都好,只要不给朝廷的人抓到。金蝉这边是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连孝格都不带理的。
“金蝉,是不是生我的气?皇上的所做,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呢?”
“没有。”
“我不信,你分明是在生我的气,不然你怎么不理我啊?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做,这次,我也回京,一定要质问皇上,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是不要管了,不然,到时候,你们家也会被牵扯进去,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你随我爷爷回京去吧,从此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回京后,替我去看看我爹娘,告诉他们,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不要让他们担心我。”
“金蝉,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听着很难受,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一直管下去。”
“我知道你是好意,孝格,你不要误会,只是我们逆转不了自己的命运,这块金牌,”金蝉拿了出来,“请转交给皇上,我不会再用了。”
“哎,你呀,好吧,你这么倔强,反正我对皇上也有气,我也不用了,一起还给他好了。”
两人这边议论着皇上,没完没了,直到老将军让家将带走了金蝉。
老将军和孝格郡主也上路了,还带了十几个随从,和京城来的传圣旨的太监一起。
金蝉和名叫何杰的家将站在山上看着他们离开,二人都跪下叩头,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