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
贺佐从何靖口中得知皇上一会要来看他,真是又惊又怕,心里骂道,师兄啊师兄,你们自家兄弟的事情,干嘛拉上我啊,我要怎么表现才更好一些呢?太冷漠,不行,他是皇上,太热情,还是不行,这哪里是初次相认吗?我去,我该怎么办才好啊,大将军说了,要是露了馅,到时候,就是期满皇上,那就是欺君之罪,弄不好,大家都是要杀头的。呜呼哀哉,饶了我吧。
贺佐在家里不停地踱步,师父那关是过了,但是,更恐怖的皇上这关怎么过呢?据说,见过皇上后,以后,还要见太后,等等,好多的人,师兄啊,你就发发慈悲,快点回来吧,你别害我啊,你要是害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何靖在前厅也是等的着急啊,不停地喝茶,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不然的话,我们何家可是倒大霉了,这个顶替之罪也就罢了,关键是西城是去找了金蝉,皇上和太后要是知道了,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时间过得是真快,马上,皇上就要来了。
何靖叫了何杰,何政去府外打探消息,也好时刻做着准备,此刻,只希望贺佐千万不要出错了。
金云亭过来了,“相公,东西都准备好了。”
“辛苦你了,只是皇上这份还没有到,真是急人。”
“他肯定是要来的,不然,就派人来通报了。这是大事,皇上自然十分慎重。”
“可不是,就是他太慎重,为夫才担心啊。”
“你应该开心,西城这下可好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马上就可以认祖归宗了,又是先皇的王子,真是万千之喜啊。”
“也是,喜事,确实是喜事,”何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今天要是突然下场雨就好了。”
“这么好的太阳,怎么会下雨呢?现在又不是雨季,再说了,晴天,皇上出门也方便,下雨了,大队人马,出行都困难,我不希望下雨。”
何靖心想,你不知道啊,现在情况不一样,要是下雨了,就可以拖一下了,争取些时间,多好啊,可是,偏偏这样的日子,下不了雨,才是最让人着急最让人难受的。何靖皱了眉头,心理挺怪太后的,都是太后催着孝格和西城的婚事,才会弄成今天的急促局面,不早不晚,就是西城和贺佐互换身份的时候,真是气死人啦,每一次,都是那么地巧合,也不知道西城和金蝉现在在哪里,究竟何日才能归来?金蝉啊金蝉,你要是不外出,西城会走吗?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儿,也不快点回来救救你老爹老娘。
***
金蝉和西城,每人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骂我。”
“难不成也有人在骂我?”西城想了想,说,“我知道了,一定是贺佐,骂我将他圈在府里,没有办法外出。”
“也肯定是那个贺佐,连我一起骂了。”
“回去找他算账去。”
两人骑在马上,十分幼稚地数落贺佐,要是贺佐听到了,恐怕肺都要气炸了,现在为他莫西城心惊肉跳地担心着,还被数落,他肯定不依的。
这个时候,两人离开陈州,已是将近四天了。
***
“真是天有不测风雨啊,”金云亭感慨,“这天,说变就变了,还真是下雨了。”
“下雨了?”
何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跑出去,真的是下雨了,太好了,下雨了,何靖简直是欣喜若狂,下雨了,有救了,他开心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淋成了落汤鸡,也不介意,金云亭站在走廊里叫他,他只说着,“再下一会吧,在下一会,再下大一点。”
“相公,你衣服都湿了。”
“不要紧,衣服湿了还可以干的。真是老天在帮我们啊,太好啦,太好啦,再下一会吧,多下点,下久点。”
“哎呀,怎么像个玩孩啊,”金云亭右手一伸,一条金绳飞出,将何靖拦腰系住,她用力一扯,就将他拉回到屋檐下了,“看你都成了落汤鸡。”
“但是我开心啊,娘子,”他一把抱起夫人,惹的屋里的小丫鬟们都偷偷笑开了。
金云亭表示无奈,那么多人都在的,他竟然这么露骨,哎,“好啦,我的好相公,你开心,我知道啦,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这样啊,跟我回去换了干衣服去。”
“不换,我要再看一会雨。”
“雨有什么好看的啊,走啦。”
金云亭掰开他的手臂,硬是将他拖回了房间,拿毛巾给他擦了头发,又拿了干衣服过来,真是不明白,平时他最讨厌下雨,今天可好,一反常态,和一个孩子似的,她一边帮夫君换衣服,一边数落他,他也不气恼,只说,“这个下大雨的好处啊,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暂时不方便告诉你为什么。”
“故弄玄虚,“金云亭撇撇嘴,表示不稀罕,”腰带系上。这雨,就是你女儿在家,也绝不会往雨里跑,你倒好。”
“那个丫头,别提她,嗨,这事就是因她而起。”
“关她什么事情啊,皇上要认回弟弟,没有金蝉什么事情吧,不要什么事情都往女儿身上揽啊。”
何靖突觉不妙,立即说,“也是啊,管金蝉什么事情,都是他们赵家的事情。”他系好了腰带,望着夫人,顺手托了她下巴,“为什么我看着你,发现你越发的美丽动人,为夫我”
“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没有一点夸张的色彩,娘子,”何靖笑,俯身下去,想亲她一口。
“将军,皇上已经到了前厅。”
门外有管家来报。
“什么?这么大的雨,皇上竟然来了?”何靖一下子没了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我马上就到。”又看了夫人一眼,一脸的不情愿,“我先过去了。”
“去吧。”
何靖是极不情愿啊,但是,又无可奈何,谁让这来的不是别人,恰是最有权有势的天子,他只好快步去了前厅。皇上一身明黄色衣袍,端坐在上席,何靖行了君臣之礼,便让何杰去前去叫西城过来,皇上却止住了,说,“还是朕过去看他吧。”
“也好,”何靖心理开始不住地祈祷,“皇上,这边请。”
西城住在另一个院子里,他喜欢清静,平日里,也只有整理屋子的丫鬟家丁来此处,或者是何杰,何政来找他喝酒下棋,再有就是何靖了,西城和府上的其他人,也没有太多交集,所以,大家也都很少敢来找他。
何靖敲了门,说,“西城,皇上来看你了。”
“哦,来了,”佐在屋里应着,很快开了门。
皇上一步跨进门里,望着贺佐,眼中含笑,满是,“西城。”
“西城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城下跪,皇上立即托起他,“不必,御弟是皇室中人,不必对朕行跪拜礼。”
何靖让侍卫关了门,他也在门外,心里却是咚咚地跳了不停,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胆战心惊吧,比当日在朝堂上被绑着投进天牢都恐惧,当日,毕竟知道自己没有造反之心,更没有这样的举动,相信皇上和包大人会还他清白,而今,他是实实在在的在造假啊。
“谢皇上。”
“西城,你我是兄弟,今后,不必对朕客气,需要什么,都讲出来。二十多年来,父皇也没有对你尽一份做父亲的责任,反倒是让你的母亲被人误会,不得己将你送给空智大师,这些年来,就像个孤儿一样,真是难为你了。”
“师父待我很好,虽然是会想起父母,也问过师父很多次,师父每次都说,不知道,没有找到,那日师父告诉我真相,我的确很震惊,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都是在想这件事,”贺佐说的也是实话,毕竟他和西城一起的这十多年来,都是亲身经历的,所以,讲出来,也是有感而发,对于知道西城的王子身份,他是又惊讶,又害怕,所以,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尤其是知道皇上今天要来看他,他昨天晚上又失眠了,担心出岔子,“你能够认西城,这对西城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西城确实没有想到,他的兄长,除了是个皇上,还是个仁慈的哥哥。”
“御弟,你能这样想,为兄很欣慰,本想多给你一点时间,无奈太后那里,一直逼着为兄确定孝格和你的婚事,不得已,为兄才提前此事。”
“西城能够明白哥哥的苦衷。”
“这就好,御弟,为兄想,过两天,带你进宫见母后。“”进宫?我,我觉得,在何将军这里很好,我喜欢这里。”
“为兄知道你喜欢,但是,你是父皇的王子,是为兄的御弟,今后,是要住在宫里,或者另建府邸才行。”
“那可以是以后的事情吗?我现在,还不想搬。”
“可以,你喜欢怎样都可以,以后,你虽然搬了,但是,还是可以常来将军府的,我知道你和何卿关系很好,自然也想到这一点,御弟,我今日回宫后,便与母后说你的事情,到时候,我会让人来接你进宫面见母后。”
“嗯,好吧,哥哥安排就是了,这宫里的规矩,礼仪,西城不懂。”
“好。今天因为下雨的缘故,来的晚了,这会,天就要黑了,为兄也要回宫去了,御弟,却是有事,可以告诉何将军,他自会报知我。”
“是,我会的。”
皇上很快就离开了,何靖和贺佐一起送皇上走,直到皇上一行人消失在街角,贺佐这才拍着胸口,说,“没有想到这么顺利,是个仁慈的好皇帝,不愧是仁宗皇帝。”
“还说,我腿都要软了,扶着我,走吧,回去。”
***
夜晚,两人投宿客栈,又是挨着的房间。
金蝉正睡着,忽然感觉有人往她这边走过来,她一下子想到了“杀手”,于是,惊坐而起,顺手抽了剑,放眼望去,真是有一个人,此刻已经到了她的床边,“你是谁?”
“姑娘莫怕。”
声音好熟悉啊,金蝉想了想,哪里听过,“你是谁?为什么来找我?”
“姑娘,你忘记了吗?我就是陈州的老乞婆,你还给了我一锭银子。”
“哦,我想起来了,是大娘啊,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听你口音是京城的,我来是想请你帮助我。”
“我帮助你?我要怎样帮你?”
“我在陈州的老地方等你,你要快来找我,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好,大娘,我一定立即过去。”
“好,我等你,我等你。”
突然,大娘不见了,金蝉惊叫,“大娘,大娘,你去了哪里?大娘”
“哐”的一声,门开了,西城跑了进来,着急地问,“金蝉,你怎么了?金蝉?”
“大娘不见了,”金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喊,“大娘突然不见了。”
“傻丫头,哪里来的大娘,”西城坐在床边,地望着她,抚着她的脸。
她突然坐了起来,“大娘不见了,西城,刚才还在这里和我讲话,突然就不见了。”
“傻丫头,哪里有什么大娘啊,”西城揽她入怀,柔声问,“你是不是做梦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梦,大娘说,让我赶快去陈州找她,还说,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西城,我们回陈州吧。”
“只是一个梦境而已,刚才我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任何人。”
“不,这不仅仅是梦境,我相信,我要回陈州,不然,大娘出了事,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西城,去嘛。”
“嗯,好,你要回去,我就陪你回去,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认了。”
“这可是你说的,走,收拾东西去,我们立即出发。”
“现在?”
“是的。”
“我的大小姐,现在可是午夜。”
“我不管,你答应我的事情,不可以反悔。”
“好吧好吧。”
西城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来,“为了一个荒唐的梦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