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来看我,难得的她会削水果给我,我发现她似乎有些变了,可哪儿变了又说不出来。
她边削梨边问:“听说你答应嫁给老大了?”
我嗯了一声,这两天这问题被人反复问到,我已经倦了,乏了,困了。
“就为了换林赛一条命?”她追问。
我想了想,道:“老大对我确实不错。”
“可你至今仍然不愿叫他名字。”她道。
也许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老大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她道:“不过你这副听天由命的忍耐表情实在不象个要做新娘的人。”
我笑,还要什么表情?满脸堆笑地对老大投怀送抱?
“我听说老祖宗对你赞誉有加,”她道。
哈,笑话吧。要不是碍于老大的面子,她早剁我八块下酒了。
“信不信由你吧,”她道:“我所听到的是,她觉得你识大体顾大局,单只救林赛的那场戏,虽然不无私心,却是从倪氏角度出发,避免纷争的大义之举,且兼具冷静理智。她甚至还对老大说,老大看人不错的。”
我沉默,单从表面上来,的确皆大欢喜。至于内里,谁又关心呢?
护士进来,后面跟着永继,除了带来花之外,还带了戒指款式让我挑。野猫停下了手,看看我。
我挥挥手,让老大挑吧,这是他要的婚礼,不是吗?
永继退了出去。我盯着野猫,她居然有功夫有心思将梨切成小块,叉上牙签,递到我口边。
“怎么这样看我?”她奇怪。
我打量着她,这还是那个野性难驯的特种队女人吗?
她道:“你要不是双手残疾,你以为我会有这闲功夫伺候你?”
我笑,这跟残疾无关,这同心思有关,她开始变得心细,变得有女人味儿。
她脸上微红,啐了一声,道:“你吃不吃?不吃我扔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吃呀,不吃多可惜,下一次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再有这待遇呢,错过一次悔千年啊。
她一边喂我一边笑骂:“浑身上下伤的没一处好地儿了,还在耍贫嘴,难怪老大都给你气成那样了还死抱着不放,我看也只有他修理得了你了。凭你再嘴乖,到了他那儿还不得老老实实低眉顺眼做小媳妇儿?快吃吧,我还要回队参加任务呢。”
我看着她,充满担心。
她知道我如何想,道:“放心,这次没什么危险。”
我道:“一完成任务立即给我电话。”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道:“好,你放心,我一定第一个通知你我平安。”
我点头。她走后没多久,天鹰带着豹女来了。天鹰说他去拿我的治疗报告以便带回队中做档案,实际是留下我与豹女聊天的时间。他还真是体贴,以前带队还真没看出来。
豹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有些慵懒地望着我,问:“那么,都解决了?”
应该算是解决了吧。至少以后不会有人来逼问我何时嫁给老大了。
她道:“我问你,你是真心反对老大这个人呢还是反对逼你嫁给老大这件事?”
有区别吗?难道老大自己没逼过我?
“他若不逼你,你永远也不会说出嫁他的话,无论有没有林赛这样的人存在,”她道:“你自己根本分不清你对他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可是一旦他出事,你就是拚了命也会去救他保他平安,是不是?”
当然,从小我就受到这样的教育,早已深入内心,难道他们不是一样?
她缓缓道:“不一样,我们救他是因他是倪氏的掌门人,我们只救他的生命,而你救的是他的心。”
我笑,她居然也玄虚起来,是否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在云上飘一会儿?
“比如,如果如那天抽离能量救老大,我们都会量力而行,因为谁都知道我们的能量远低于他们,也并不差那一点能量,可是你不,你明知你非灵异体质,能量也远为不足,可是你还是愿意被抽取而用来救老大,同样,在接引台上也是一样。因你内心早已知道,只要你在他身边,他便会有活下去的勇气。这种力量我们谁也给不了,你不但有,也愿意给。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何必那么做?”
我摇头,我只是不想欠他。
她笑了:“算了,你总是认死理。是不是,以后你同他一起生活了,自会明白。我是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同鹰哥商量过了,如你有什么私人愿望,哪怕极过份极超常理的,我们也一定想法子为你办到,例如见见某个人解释一下。”
我明白她的意思,想了很久,我摇头,算了,见了也只是徒惹伤心,于事无补,何况我也不知道见到他后,我们俩会做出什么举止,也许便会使得之前的功夫功亏一篑。还是不要见了,就当是埋进了土里了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倪氏这件事做的殊欠厚道,也逼迫过急,于你当然很是委屈。即便你不说,这事也须得让林赛知道,以免他误会了你,更生事端。你放心吧,我们自会选最合适的方式与时间将此地发生的事转告于他,希望他能冷静处理此事,将爱化情,不起报复之心,以免辜负你一番心意。”
但愿如此吧。
“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她怜悯的目光:“说实话,我们都担心你这身体根本撑不到明年结婚……”
“不会的,”我苦笑:“老大不能死,所以我便也不能死,这条命是由不得自己的。”
她张了张口似是要说什么,但只是叹出了一口气,深深看了我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