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玉流苏 (十四)

作者 : 秦沫颜

由于流苏所在地方跟海国的麒麟山庄几乎是隔海相望,穿裴羽国的边境县城——宁县之后就是茫茫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此时还没有到涨潮的时候,但是海水依然汹涌的厉害。流苏他们三个在走到沙滩的时候,他们的坐骑一触碰海水就变成一个大型的海马坐骑。这种马是海马怪,在水里可以变成承载人的海马,在陆地上的时候就跟平常的马没什么区别,这是海国特有的一种坐骑,通常都是用来在水里行走用的。

周围是空荡的沙滩,只要远处有零星的人家,但是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了,只能依稀辨得出那些褐色土墙的是人家。

那个拿着宝剑的人把一个大拇指肚大小的明珠递给流苏说:“这是避水珠,您带上它之后就可以在水里自由的行走了。”流苏接过那明珠瞧了一眼,那避水珠周围是用小的珍珠镶嵌的,六七个珍珠把它围在中间,两边是用草褐色的绳子编织的。流苏带上的时候感觉凉凉的,跟着前面那两个人下水的时候,呼吸竟然跟在陆地上一样!不受任何阻碍,呼吸畅顺,果然是从不轻易示人的宝贝啊。这博雅终于不那么抠门了,记得以前都是坐船去他那里的,他是死活不把这避水珠给她的。

东道海是绵延约有五千公里的海,是灵都最大的海,东面直接把海国给包围了,西到裴羽国的边境;北到胶州国,跟北道海相交于胶州国东北的一些零星的小岛;南到空无岛的最南端,跟麒麟海隔了一个空无国,本来空无国只是个小岛,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一大片陆地,东道海就此和麒麟海被斩断。东道海波涛汹涌,到处都是暗礁跟险滩,若是不属于这里的地形的人闯入的话,基本上是没有生还的希望的。东道海多是海怪觉着没人能制服住它们就在海里兴风作浪,只有海国人跟龙忠国的驯龙人能在这里自由的穿梭。一般陆上的人除非有要紧事才会去海上,不然没人会去的,海怪们多以人为食。

水下的画面其实很美的,碧蓝的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像块巨大的宝石,从水里抬头往上看去的时候,蔚蓝的天空一览无余。周围有许多小鱼安静的围绕在流苏的身边,就连平时凶悍示人的鲨鱼此时也温顺的在流苏左右。海藻正顺着海水的走向而左右摇摆,还能看到脚下的珊瑚礁里游动的小鱼们正在安居乐业。汹涌的海水此时变得格外安静,仿佛都是为了迎接这许久不见的人。

麒麟山庄是在东道海中的一个小岛上,归属于海国,不过距离海国还有一段路程,距离陆地也有一段路程。由于是地处东道海中间偏北一点,所以气候也稍微有些冷。这个季节是秋季,海水的温度开始越发寒冷,即使有阳光照射下来,但是寒冷的气息依旧从毛孔中传来,流苏不禁裹了裹单薄的裙子。

行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到达麒麟山庄的脚下,流苏跟着那两个人一起从海里出来。刚一上岸迎面扑来的是熟悉的桂花的味道,此时的桂花已经不是陆地上的那种桂花了,这是专门培育出来适合在这里生长的桂花。岸上早就有人等候多时了,两个几乎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前面,后面的是一些弟子们。是博雅跟伯仲吗?怎么都变得这么老了?

为首的那两个老人见到流苏的到来,赶忙单膝跪下说:“参见庄主!”他们知道流苏让他们在这里喊她庄主,事实上,这个麒麟山庄确实是流苏一手操办起来的。流苏上前把这两个老者扶起来,说:“你们都老了,我走了有多久了?”

“几乎是两千年了。”白发最多的人是博雅,他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容貌不变的老友,有些很是吃惊,听说过属于狐族的人会长寿,不过没见过几千年来连容貌都不曾变的人。流苏不管容貌还是声音,都一成未变,只是变的是眼神里的沧桑跟眉宇间多出的忧伤。

“两千年了?”流苏喃喃的说道,是啊,自己被囚禁的日子有多久,自己都不知道了,只知道那个时候每日每夜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回忆一点一点的侵蚀她的神经,所有的痛苦还有难过都把她淹没了。还好,她出来了,出来了就不会在跟以前那般了,她本来就不爱言语,现在言语更是少之又少。

博雅跟伯仲领着流苏进了山庄,还给流苏介绍了一下现在山庄的情况。以前的山庄的规模长宽不过是一里地,现在已经发展的相当大了。满园的花草树木还有外面的树木把麒麟山庄遮挡在其中,在外面看来,这里就是一个荒岛,似乎看不出有任何人的痕迹。从岸边一直到庄园内,都设有大大小小的机关约三百多个。博雅的手下有个善于制作机关的人,这里的机关都是他设计的。如果不是山庄里的人,一不小心走错的话,轻者受重伤,重者就是性命不保。而且山庄内的道路花草都是跟迷宫一样的,擅自闯入的人,还没有进来山庄就已经死掉了,就算能出来,外面的海怪们也不会放过这些闯入者的,它们的领主跟博雅签过一份协议,就是它们可以在麒麟山庄周围活动但是不能伤害山庄的人,如果有人闯入的话,它们就必须杀掉他们。麒麟山庄的义务就是保护它们不受被人杀害的威胁,两者互相生存,互相依赖。

这山庄是个四四方方的形状,长短约是六七里,受这里地形的约束,山庄是高低起伏不定的。山庄周围是海水围绕,周围还有一些零星的小岛,不过都是荒岛。山庄内有各色的奇石假山,还有些许琉璃瓦的凉亭穿梭在其中,木制的走廊上面是爬满了绿叶藤蔓植物;两边是荷塘跟花园,偶尔还能看到不小的空地,博雅说那是徒弟们的操练场之一;操练场里各色兵器,暗器数不胜数,还有几副重金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黑色的光芒;沿着走廊在继续往前走,穿过前面为首的房子之后就到了中间客厅的地方;到客厅的路段里也有很多不常见的花木,有些甚至是来自冥界的东西;这里还有上古时代留下来的兵器,想必博雅一定费了不少时间才弄到的吧?

流苏跟着博雅伯仲进了客厅,客厅内的摆设简单古朴,但是透露出精致的气息。四周布满了文人墨客的字画,正堂左右两边是两排雕花檀木椅子,中间是两个梨花木的太师椅,桌子上摆放是两束气味芳香的梅花——这是这里独有的梅花。正堂墙上挂了一幅很美的山水画,两边的两个对联。不奢华,但是又不适典雅。

流苏坐下来环顾四周眼睛落在了右边厅堂里的一件东西,——那是一个银白色的珊瑚雕刻物,那是流苏最喜欢的东西,以前经常在手心里把玩的。流苏走那么久,这里依然还有她的东西,流苏很是欢喜,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她起身去摘取那个东西。拿到那个东西,流苏转过身来好奇的问道:“这东西,怎么还在?”

伯仲说道:“是大师兄留下的,他说这个保存好了您回来看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所以我们就一直把它保留了下了。虽然期间有很多变故,但是只要是庄主喜爱的东西,我们都尽全力保护与它。”

“谢谢。”流苏宛然一笑,然后放在手心里,它依旧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这东西跟了自己有多久了呢?好像在遥远的记忆里,这个东西一直陪着自己,许是自己遗忘了,才把它留在了这里,还好博雅跟伯仲把它好好的保存了起来。

——这是一种由海底最珍贵的一种珊瑚礁雕刻而成的银白色的曼珠沙华,是流苏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流苏收起这个东西,回过身来,说:“一切可都在准备?”博雅上前来说,:“一切已经都在如期的举行,此番行动都是在秘密进行的,我们新选拨的战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流苏点点头,挥手示意其他人下去,留下博雅跟伯仲。其他人按照吩咐退下,在门外守候。这些弟子都是新招来没有多久,所以对于眼前这个看着还没有自己年纪大的女子有些好奇这女子究竟是谁,连被他们尊为长者的博雅大庄主都要对她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那没有经过任何渲染的脸庞,白皙,面如桃花般美丽,只是眉宇间透露出的是与她这个年纪不符的东西。

流苏跟博雅还有伯仲在屋里商量了一番之后,博雅推开门,对着外面的一个弟子说:“你去准备一个上好的房间,然后在准备饭菜来招待我们这远方来的客人,不可怠慢。”“是。”那个弟子赶忙拉着几个师兄弟去忙师傅吩咐的事了。

流苏看着这满园都是鲜花绽放,心想着博雅这些年竟然改了那么多的性子,竟然也有心情养起了花草。“哥哥,”流苏轻轻的唤了一声,博雅跟伯仲都有些吃惊,流苏许久没有这样喊过了,以前流苏都是喊他们哥哥,只是现在看年纪他们都已经是流苏的爷爷了……博雅尴尬的回了一声:“啊?怎么了?”

“哥哥,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流苏若有所思的问道,眼前安静祥和的情景,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

“这个”博雅一时语塞,看了一眼伯仲希望他能回答流苏的话,但是伯仲也表示不知所语。“应该是很快吧?”博雅只好搪塞过去,这种事他也不知道。

“是么?”流苏不在问什么,眼神望向天边,那里的晚霞格外美丽。织霞仙子此时正在忙碌吧?呵呵,可怜的织霞仙子,一辈子都是在那个无聊空寂的地方,永不止休的织霞。会不会还在哭泣?下面的墨轩是不是还一直在每天朝霞升起的时候就醒来守在天边不肯在去休息?是不是晚霞布满天空的时候,露水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依然不肯挪动一步?是不是还在为乞求在一起而在苦苦哀求?

地处灵都大陆的中间位置的大神庙,巍峨庄重,气势隆重。有许多善男信女在烟雾缭绕的大殿中穿梭,听闻这里的大神——司晨大神很是灵验,所以很多人都慕名前来的。司晨的神像很是高大,它的规模马上能堪比旁边不远处的女娲盘古像了。庙宇足足有十好几亩地那么大。从门口开始一到最里面的大殿,大大小小的房子不下十余座,日日夜夜香火不断。院子里有一个大树,树的一边还有一个石碑,听说是要是要出事或者有喜事的时候,那个石碑上就会显现出来,无比的灵验。

这里的善男信女们,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所以能在这里看到不同种族的面孔。周围还有很多卖东西的小摊,小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个人惊叫了起来,瞬间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石碑上说那个恶魔已经出来了!我们的世界就要毁灭了!”那个人惊讶的指着石碑上的字,那字甚至还在流着血!周围的人都围观了上来,看见石碑上的字,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有的还在窃窃私语。

“这大神的指示,应该是真的。”

“这准的很,看来是真的!不过大神怎么没有指出谁是那个恶魔呢?!”

“对了对了,你们记不记得几千年前那个被冰封的恶魔?”

"难道是她?"

“我看,肯定是的!这大神说话一向都是很准的!!”

人们的议论声开始越来越多,他们不知道,他们后面站了一个人,那个人站在院墙上,看着下面的人,不屑的笑了笑。“九玄天王,你再怎么厉害,也斗不过我的。”

这里地处苏城,是承阳国的境内,也是灵都大陆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再加上花城也跟它挨边,所以司晨庙出现恶魔一说的预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承阳国,还没有几天消息就已经是整个灵都大陆上都知道的事情了。

听闻此消息的卫王聂,此时正在大殿内跟大臣们商议南方水灾的问题,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聂不禁头疼了起来。这是谁瞎传的消息?九玄天王就没做过什么坏事,何来的恶魔之说?“来人,去雪谷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王的话,”一个文臣从众臣中手持玉柄站在大殿中央,说:“刚才上朝之前,有探子来报说雪谷里前任九玄天王的尸体已经被人给弄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聂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连忙问道,俊朗的脸庞充满怒气。这九玄天王的尸体他都是命令重兵把守的,在说雪谷地处北方最寒冷的地方,又有雪女在其中,怎么会有人过得去呢?!

“这个,雪谷距离这里用最快的千里马的话是十天的路程,算来应该是有半个月左右了。”那个大臣看到聂生气的样子,不敢抬头看聂。聂生气的时候,下边的人是不敢言语的。虽然这个年轻的王是庶出的,但是年轻有为,治理国家是最好的,登基没几年就成为了灵都大陆上最大的国家,所以没有人敢对聂说些什么。

“半个月”聂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是奉天命看守九玄天王的,如今尸体丢了,真是不好交代。

“王,九玄天王尸体丢了如今又传出那九玄天王是恶魔的消息,想必是有人刻意为之的。现在应该有许多国家都信那九玄天王是个恶魔,依老臣之见,我觉得应该先看看到底是谁要这样造次竟然会这样诋毁前任九玄天王。”

当初延续父王的命令在雪谷锁住九玄天王尸体的时候,只是说了不能让这九玄天王的尸体让人给盗了出去,否则就会引起大乱的。现在尸体没了,谣言又四起,不禁让这个久经沙场的人,有些吃不消。他是人不是神,他们这些神的事,他是做不了什么的。

忽然聂想起了什么,连忙问旁边的大祭司:“现在谣言四起,流苏会不会受牵连呢?!她

长的那么像那个九玄天王!不知道她现在在老家怎么样了。”

大祭司在一旁看了下聂,聂的眼神里流露出不曾见过的柔情,那还没有举行大典的准妃子,他在选妃的时候见过一眼,跟九玄天王不同的是她眉心没那个痣。不过流苏那个女生没有那么重的戾气,对人也很和蔼。那样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都是万分柔情,是谁见了都会心动的。他连忙安慰聂说:“不会的,流苏姑娘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会有人对她不轨的,何况她还是我们未来的一国之母,谁敢放肆呢?”

“我总是很担心,”聂起身,在大殿内踱步,大祭司赶忙示意众臣下去。聂的脸上是凝重的气息,流苏这一去,不知道会不会是安全的,他忽然很想流苏。流苏恬静的性格,他甚是喜欢。流苏的与世无争但又是那般的慈爱,任何人都会喜欢的。“我应该多派些人手跟过去的。”

“王,别担心了,我想那流苏姑娘是个大吉之人,不会有什么事的。应该快回来了,您要是实在不放心,那么我就去派手下的人去接应,您看可好?”

聂点点头,“好,要最精英的,一定要保证流苏安全归来。”

太阳升起来了,鱼肚白渐渐消失去,太阳的光芒开始笼罩整个麒麟山庄。在秋天的太阳映衬下,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祥和,安静。

麒麟山庄最隐秘的一个地方,偌大的操场,将士操练的声音此起彼伏。

流苏站在指挥台上,看着下面重甲戎装的人,流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神却是遥远而空洞的东西。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流苏冰冷的身躯,有了些许温暖,脑海里一直闪现着以前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流苏觉得自己现在变得没有以前慈祥了,许是被人给逼急了吧?那个人总是这样逼自己。明知道自己有些事不会去做,还有逼着自己去做,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现在,流苏不在是以前的那个流苏了。

——你让我失去一切,那么我会让你会为你做的一切而后悔的。

“庄主,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都整装待发,您现在可以去麒麟海接应新的战神了。”博雅站在流苏身后,轻轻的说了一句。流苏转过身来,已经是满头白发的博雅,此时显得格外苍老,海国人的寿命只是两千年,博雅跟伯仲由于是修仙的,虽最后没有成仙但是还是多活了一千年。是时辰到了吗?看着博雅的样子,流苏有一丝不忍。“哥哥,有没有选拔新的庄主?我去麒麟海之后,去跟我碰面的时候选拔出新的庄主来。你跟伯仲哥哥你们去海国的境内去,那里是最不会遭受战争的地方。”

博雅没有言语,是啊,他们都老了,新的庄主已经选好了,只是有些舍不得,跟流苏都认识那么久了,肯定会有不舍的。

“这次我不知道能不能保证我能安全回来,不过你们都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想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们,好吗?”流苏看着对面这两个都已经年过古稀的两个至亲的哥哥,好生嘱咐道。

伯仲跟博雅都点了点头,流苏走下台子,流苏要启程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逗留了,还有许多事要自己去办。博雅跟伯仲送流苏到门外,流苏让他们都回去,这里的路程她是都知道的,所以不用担心她会出什么事的。“都回去,好好的照顾自己。”流苏坐上海马怪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博雅跟伯仲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里,多余的话她不会说的,博雅跟伯仲也都是知道的。

流苏只身一身行走在东道海里,蓝色的海水在耳边流动,偶尔还有小鱼在她身边围绕。海里少见人,所以这么小鱼都是好奇这个女子是谁。流苏没有心思去理会这里,新的战神不知道伯颜师傅给选出来了没。一定要赶在那个人之前找到战神,不然就会对自己是绝对的不利的!这可不是小事,现在的流苏心急如焚,不能在海上使用灵力,这下面有嗜灵的海怪,一但让它闻到灵力的气息,就坏了,它可不管你是谁,它喜欢的就是灵力。

战神者,蚩尤跟刑天,为战神之首,而后又有人历经千万磨难,久经战争,且好斗喜爱战争,又必须是蚩尤或者刑天的后代才方能成就新的战神。天地间为其是最威武厉害的角色,就算是九玄天王都要为其禅让几分。传战神力大无比,且身材巨大,是天地间最魁梧之人。

纵是流苏现在是法力无边,也是寡不敌众,所以必须要找到最好的帮手,现在的一切都还不行。新的战神是最好的帮手之一,有了他,流苏就能离那个目标近了点。还希望伯颜师傅能给自己找到那个新的战神,别被那个人抢走就好。那个人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伯颜师傅不会看着他这样的。

行驶有一半的时候,海马怪开始急躁不安起来,无论流苏怎么安抚都没用。周围异常的安静,怎么海马怪此时这样的急躁?是出什么事了吗?流苏倾听了一下,下面有海水涌动的声音,还有庞大的身躯撞击海底的闷响声。难道是?

——陀炎兽?!

能造起这么大的动静的,只有它了!陀炎兽,是海怪中最为庞大的一种,身躯可重达上万斤,即使是深不见底的海水深处,它依然能行走自如。臃肿的身躯走在海底的时候能发出沉重的闷响声,如果是两只以上的陀炎兽在海底行走的话,能形成海啸!巨大的漩涡会给过往的船只造成致命的伤害,如果他们是在靠近海岸的海底行走的话,会给岸边的居民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流苏赶忙从海马怪上跳下来,让它自己沿原路返回,流苏则伫立在水中。海水浑浊不清,流苏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情况,只是能感觉到周围的海水都在快速的搅动,流苏险些站不稳身脚。这下面至少有两只陀炎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陀炎兽一般是不会运动的!两个以上的更是少见!

漩涡开始在身体四周集结,漩涡中心的海水开始越来越急促,流苏赶忙从海水里起来,却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的脚!流苏往下看了一眼,吓了一跳!——竟然下面有好多禁婆!那是被凌辱之后的女子被人抛弃在海水里吸足了阴气之后变成了厉鬼!抓住流苏脚的是她们的头发!

流苏看见下面其中一个禁婆因为常年海水浸泡已经腐烂不堪的脸上还挂着一个眼珠,流苏差点吐了,用流影剑劈开紧抓自己脚的禁婆的头发。向着下面的禁婆一剑劈过去,所有的禁婆都被白色的光芒吓的躲到了一边,流影剑岂能放过这些邪物,它本就是这些邪物的克星。

在一剑,“啊!!!——”凄厉的哭泣的声音从海水里传来,隔着海水传到耳边的时候就显得异常恐怖。禁婆被流影剑分成两半,腐烂破败的身躯在巨大海浪的压力的撕扯下瞬间被变成了粉末,耳边依旧在响彻着刚才禁婆的声音,流苏收回来流影剑。

然而——

下面的陀炎兽竟然浮了上来!

巨大的身躯遮住了流苏下面影子周围的海水,有好几只陀炎兽浮了上来。黝黑的皮肤上露出发着寒光的眼睛,臃肿的身躯在海水的作用下,来回浮动,好像里面有虫子在滚动!

看见悬在空中的流苏,一个陀炎兽张开巨大的嘴巴借助海水掀起的海风要把流苏吸进嘴里。流苏几乎是没怎么见过这些东西,没来及躲闪,在压力的作用下,流苏被一点一点的吸进陀炎兽的嘴巴里。

忽然——一个人的身影闪过,一剑刺在那个陀炎兽的身上,正中它的要害。那个人抱住流苏退到一边,轻轻的问了一句:“没事吧?”流苏有些受宠若惊,“没事”那个人紧紧的抱住了流苏。

对面的那些陀炎兽见它们的伙伴被眼前的这个男子杀害掉了,就纷纷的从海水里跳起来。真不知道这如此笨重的身躯是怎么跳上来的。

流苏不认识眼前抱着自己的这个男子,她想挣月兑男子的怀抱,却发现那个男子紧紧地抱住自己,好像唯恐在受到攻击似的。流苏只好作罢,她的力气是比不过这个男子的。男子很轻易的躲过了陀炎兽的攻击,即使怀里抱着一个女子,行动也丝毫不收影响。

着男子跟陀炎兽打斗的功夫,流苏瞧了下这个男子,许是三十岁左右,棱角分明的脸庞,透露出稳重的气息。有力的心跳,流苏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好像是因为流苏的身躯冰冷的缘故,那个男子还用衣服给流苏披上。

那几个陀炎兽连续从水面涌上来,笨重的身躯,此时显得竟然格外轻薄。男子挥动着手中的剑抱着流苏躲闪着它们的攻击,在它们粗壮的身躯围城的围墙中来回穿梭。蓝色的血液开始在空气中蔓延,刺鼻的海腥味传来,流苏不禁皱起了眉头,男子看了一眼流苏加快了手中的剑。几个来回下来,那些陀炎兽的尸体一个一个都浮在了海上。

男子抱着流苏停到身后的一叶小船上,把流苏轻轻的放下,说:“你没事吧?”流苏摇摇头,没有言语,她的鼻子里传来的还是陀炎兽血的味道,她一直紧皱眉头,被放在船上的时候,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了。陀炎兽是深海的怪物,腥气冲天,一般的海怪还比不上它腥味重。再加上常年不露面,可想它的味道是让人闻之色变的。

男子划动船桨,驶出一段距离之后,远远的还能看见陀炎兽的身影,但是味道已经好多了。“谢谢你,”流苏感觉好多了,她起身给这个男子行礼,男子赶忙扶起流苏说,“万万不可,我是路过此地,看见姑娘一个人深陷陀炎兽的纠缠,才出手相救的。”

流苏报以一笑,然后坐下来,自己的胃部还是有些不舒服。男子继续划桨,“对了,姑娘你这要是去哪里啊?”

“麒麟岛,这里我不是很熟悉。”流苏有些为难,没听说过陀炎兽会主动攻击人的啊!何况还有那禁婆,禁婆都是不曾出现在这里的!

男子想了一会说:“陀炎兽想必是受了什么刺激吧?你是不是做了针对他们的事?我看刚才还有那禁婆,这一带禁婆是活不成的。这里那么多海怪。怎么可能生活的下来!”

“我不曾惹到它们,我是从海国赶来的。”流苏摇摇头,她不曾做过伤害它们的事。

“那就怪了。”男子想了半天也没想通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曾知道这是为什么。“正好,我也要去麒麟岛,我们顺道吧。”

一路上无言,流苏不善言语,男子也因为男女不好说话而没有说多少话。他告诉流苏他叫苏林,是从遥远的东北方向的国家过来的,已经在这海上行驶了很多天了。流苏很钦佩苏林的毅力,好像他说的那个国家距离海国就有好几天的路程,海国到大陆就要半个月的时间,想必这一路危险是不少的。不过这个男子的脸上是饱经沧桑的样子,虽然俊朗,但是依稀透露出饱经岁月侵蚀的痕迹。

从东道海出来要穿过空无岛才能到达麒麟海,流苏跟苏林这一男一女虽然尽量少引人注目,但是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流苏是狐族人,有狐族典型的标志——绝世美丽妖艳的脸庞跟月兑俗但不做作的气质。苏林是鲸族人,虽然已经幻化成人,但是碧绿的眼珠还是显现出他的族群标志。

本来这两族都不大可能会相遇,因为相隔甚远,今天在这小小的空无岛竟然看到了这一幕,不少人都争相围看。流苏跟苏林草草吃点饭就赶紧起身了。空无岛的人是兽人,都是凶悍之人,虽然现在已经不会对别的种族有多大的攻击性,但是还是难免会有暴戾之人。当年空无岛是被大陆上的人统治的,后来才被释放出来的,不少兽人还处在奴隶阶段。

空无岛不大也不小,不算贫穷,但是也不算富裕。由于早年是被陆地上的人控制着,经济文化什么的都相当落后,就连吃饭的地方都要转好大一圈才找到,更别提住所了。流苏跟苏林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但是找不到住所,只能到码头找船继续赶路好不容易找到一艘能去麒麟岛的船,里面还大大小小的夹杂了很多人。流苏跟苏林上船的时候,迎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不大的船里大人小孩都挤满了船舱,他俩只好在船头站着,看着几个艄公划桨。连日来的奔波流苏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不过苏林的体力好像还很好,他给流苏找来一个长长的袋子,里面装的是稻草杆,“来,你坐在这上面休息一会吧?我看你都一直没有休息。”苏林示意流苏坐下来,流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里那么多人,让她一个姑娘家去在这众目睽睽下休息,怎么好意思呢?

借着船头的灯光,苏林发现流苏脸上的窘意,他赶忙说道:“你睡吧,我给你做遮挡,我身材还算魁梧,不会有人能看到你的。”流苏还是不肯,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随便跟眼前这个虽然认识不久的男子在一起休息?尽管这几天一直都在一起赶路,但是终究是个男子多有不便。苏林强制把流苏拉到那个袋子上,他坐在她的身边,流苏要起身,苏林止住她说:“我一大男人,总不会吃了你吧?你看你这几天都没休息,一脸的倦意了,赶紧休息吧!”

流苏在拗也拗不过这苏林,加上连日来的奔波,刚坐下没一会倦意就袭上头来,怕不小心把身子倚到苏林的身上,流苏把身子靠在了一边。苏林看着眼前这个可人儿终于肯休息了,他松了一口气。这丫头太倔强了,这一脸的不情愿的样子,好像自己会吃了她似的。他们鲸族的女子就跟眼前的这个丫头不一样,鲸族的人都是生活在海里的,所以性格粗狂而无拘无束。女生家家的都是跟个男人似的,哪像眼前这个女子那么柔情,举手投足间都是万般的娇女敕,让人忍不住想抱一抱。

流苏是个有教养的女子,虽然看着年纪轻轻的,但是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稳重。苏林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就觉得流苏不简单,单是遇见禁婆跟海怪的时候那种稳定的气质,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有的。那姣好的面容,让人见了都会为之心动的,何况他还是个至今未娶亲的人。自小他就不喜欢他们鲸族的女子,他喜欢温柔有气质的女子,即使不漂亮他也喜欢。

旁边的女子已经熟睡了,苏林守在她的身边,这船上虎视眈眈的人不下少数。他轻轻的把流苏拢到自己的怀里,让她睡觉睡的舒服一点。这样自己放心,还能警告船上的人这个女子已经有归属了,虽然这只是做个样子,但也止住了那些人贪婪的眼睛。

太阳刚刚的升起来,满天都是鱼肚白。流苏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苏林的怀里,她顿时就站了起来。苏林被流苏突然站起的动作吓醒了,他看着一脸怒意的流苏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没有要侵犯你的意思!”

流苏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躺在眼前这个男子的怀里了。这周围男子的眼神里透露的是对自己的亵玩的样子,流苏轻轻的说了声“谢谢”,就在没有说什么。流苏的不爱言语,让苏林感觉很是郁闷。流苏的性格也有些让人捉模不透,刚才还是一脸怒气,这一转眼就变得平静如水,苏林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尴尬了好半天。

流苏只是不习惯跟陌生男子说太多话,何况昨天自己还是睡在这个男子的怀里,她这个本来性格就孤僻的女子此时脸羞得都脸红了。毕竟是个女子,哪能不知道娇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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