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欢道:“明知故问,我这样子,难道像是睡着的吗?定是心虚,这样的事情,料想也只有你这个呆子才做得出来,快说是不是你?”
我道:“刚刚形势迫人,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曹欢嗔道:“什么形势迫人,我看就是故意在报复我。”说到这里,忽得看到躺在地上的孔严,“哎呀”惊叫一声,后退数步,躲在了我的身后,手指孔严,颤声道:“我好像记起来了,刚刚那孔先生一下变成了个怪物,好生恐怖,我可是在那时,被吓得昏了过去?”
西摩尼面色一变,他本道中了魍魉之音的人,六个时辰之内的事会全不记得,想不到又一次出了他的意料。我见四周围人甚多,不愿惊了民众,只淡淡的道:“那孔先生中了邪,狂性大发,险些伤了我们的性命,我为了救你,只好将你藏在了床下。还好这位大师及时出现,不但救了你我二人的性命,还将孔先生医好了。”
曹欢望向西摩尼,见他面貌奇异,气度不凡,虽生性顽皮,却也不敢怠慢,飘然一礼道:“多谢大师相救之恩。”
西摩尼合什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济世,本是份内之事,也多亏张公子将它打成重伤,我才顺利将他降伏。”言语之中,已不敢独自托大。
曹欢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我的模样,道:“想不到你这人呆头呆脑,倒也真有些本事,今日之事,就不与计较了。”
忽然间,一个四十多岁,的肥胖妇人跑进屋中,顿足大哭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才出去一晌,我的店铺便成了此等模样。”我却心道万幸,要是这妇人刚刚在店中,说不定便无端折了一条性命。
曹欢道:“不必惊慌,刚刚孔先生发了急病,将你店中东西打坏,回头你到他的府上,损失多少,让他如数赔你便是。”
那妇人看到曹欢,先是一喜,再看孔严,却不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充满惧意,连连叩头道:“不知是孔大人所为,小妇人便是死了,又怎敢要什么赔偿。”
曹欢道:“既然是他打坏的,让他赔偿,本是天经地义,你无需害怕,我与你作主便是。”
那妇人面现喜色,千恩万谢。围观众人不由齐声拍手叫好。曹欢拱手谢过,忽然惊道:“我们在这里耽搁子多少时候了?”
我道:“恐怕有半个多时辰了。”
曹欢“哎呀”一声,拉了我向外便走,我不由哇哇大叫道:“我的脚,我的脚。”
曹欢低头一望,嗔道:“不就是少了只鞋子么,怎么叫的好像断掉了一般。”
我这时也觉脚上不甚疼痛,只是刚刚明明伤得甚重,被曹欢强拉,本能的叫了出来。此时听曹欢一说,抬脚望去,见脚上果然只留得一些血迹,却并无伤口,心下也觉奇怪,暗道是自己娇惯得久了,受了点小伤,便想象的很严重?但刚刚自己叫得很大声,只得道:“这地上好些碎砖碎木,没有鞋子,扎伤了怎么办?再说,我现在这般模样,去到摘星楼,还不让人笑死?还是不去了罢。”
曹欢看看我的模样,沉吟了一下,忽然狡黠一笑,道:“没有鞋子打什么紧,破衣烂衫又打什么紧,难道只有穿得光鲜亮丽,才是张简公子么。”
说着,拖我我便走。此时她顽劣之心已起,心中想的,多半是要想我这副模样拉到天下英雄面前,一定甚是好玩。我大战之后,身体虚月兑,又加上曹欢自幼习武,只被她拖得全无半分反抗之力,好在临出门口,发现被孔严吞去的那只鞋子丢在门口,当下也顾不得脏,用脚勾了穿上。
行得几步,曹欢突然转头向西摩尼道:“大师也是一位世外高人,可要一同到摘星楼一行?”
西摩尼双掌合什,道:“实不相瞒,贫僧此行,正是为此而来。听说周公子遍邀中原名士,以文会友,十日未尝一败,贫僧早想一睹风采。”
曹欢笑道:“既如此,大师便请先行。”
西摩尼也不客气,阔步先行。我觉得被一个小姑娘拖着,终究不成样子,便道:“不用你拉,我自己走便是了。”曹欢不再拖我,却依然挽着我的袖子,生怕我跑了一般。
我们一行三人,转过街角,向前行约有里许,只见人烟渐少,绿柳成萌,原本宽阔的大路也变成了林间小径。再行半里,眼前豁然一阔,一个数十里大的湖泊便现在眼前。只见湖面轻烟薄雾,渔舟荡漾,半湖都长满了碧绿的荷叶,此时时令虽早,不见荷花,但放眼一望,清波碧莲,仍不觉心旷神怡。
三条宽有丈余的长桥,起伏蜿蜒,势若蛟龙,南北横跨湖上,每条都足有十数里长短。那桥起始处是汉白玉桥身,水深处便用木桩大船连环成浮桥,桥至中段,更利用湖中的几个岛礁,建了数座石基的拱桥,起伏之间,更增三条长桥万千气势。
顺着长桥的走向,再向前看,摘星楼全貌,便跃然眼中。刚刚远望,已知此楼气势非凡,此时再望,却还是不由得惊叹连连。只见此楼,座北向南,背靠青山,面对秀湖,三楼并肩相连,一主两附,长宽足有百丈,两旁附楼各五层,高及百尺,主楼七层,却比附楼高了一陪有余。雕梁画栋,华丽炫目自不必说,光是那耸天之姿,已足已让人目瞪口呆。主楼之上,遥见好大的一块匾额,上书“摘星楼”三个大字,气势苍劲雄浑,隐有王者之势,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其它两楼匾额小些,此地离的甚远,写些什么,看不清楚。
曹欢心急时晚,拉着我步上西边的那条长桥,一路小跑。我随曹欢疾行,初时觉得身体酸痛,力不从心,但行得一段,便觉身体发热,痛感渐去,精力反倒愈来愈充沛,连喘息之声也不再有,想来自己年轻,恢复的甚快。只是廊上偶见行人,均以奇异的目光望着我,脸上不由炽热。西摩尼看我二人疾行,暗运神功,看似缓步而行,却一直行在我们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