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臂被钳断,清脆的跌落在青石条阶上的一刹那,罗雷拖着钢筋钳子立马闪开了,那动作看上去十分的滑稽,像是躲避即将爆响的爆竹。乌黑锃亮的盒子静静的躺在条石上,仿佛在嘲笑我们的无能。强子不等我的思绪有更多的想象,就冲上前从背后去掀开了盒子,里面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暗箭与机关,只是我听见了微小的“吱吱”声,等我们小心翼翼的把身体移到盒子正前方时,一丝空前的失望打击了我们的神经。
黄缎材质的盒子衬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似乎是昨天放进去的。里面只是一大叠的发黄的纸,上面压了一块玉牌。我拿起玉牌看了看交给了强子,强子看完交给了罗雷,罗雷把钢筋钳子放在地上后才接到手里的,他正仔细看的时候,我拿起那一大堆的黄纸,看见都是繁体字,就没多看。只是在盒子底部看见了几张发黄的黑白照片。首先投入眼帘的是有个三寸左右的女士照片,看样子像是解放前的人物,不过那女的仔细看来,身着旗袍的她,宛然娟秀、黛眉云鬓,一点也不比现在的女人难看,只是在她的左肩部有繁体写的:“陈瑞然,1929年8月留影“。下一张是张四寸左右的照片,一个一身军装的年轻帅哥跃然纸上,眉目清秀、五官端正、正襟危坐,手抚膝盖、一把指挥刀的把手从凳子后面不安分的露了出来(我想他是故意让它露出来的)一看帽子上青天白日的帽徽,就知道了啥年代的人,只是看到下面的字迹有点模糊了,只能看见一个“南”字和“1931”字样。下面是一张撕剩一半照片,只有人的半拉身子,只是下面“黄埔军校第九期姬正南”的字样还清晰可见。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看到大家的失望,我是很无奈的,原因是我们那时也不知道那玉牌是否值钱,只觉得和庙会上卖的2块钱一件的玉石挂件一样。罗田把玉牌递到我手里“小军,你研究研究吧!”实际上这也符合我的想法,这些纸我也想带回家去好好看看,就对他们仨说:“说不定这纸里有什么秘密,强子,你看这照片和你家那张像不像!”
强子从我手里接过那张相片、罗雷、罗田也围了上去。
“耶,还真像啊!”罗田由衷的赞道。我们小时候在强子家玩,看到他们家上屋就供奉着一张戎装的年轻军官的照片,后来听我母亲说这是强子的老爷—姬正良。
“这是我们五老爷姬正南啊!”强子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估计是他们家对于家族史更了解的结果。
“我靠,你认识啊!”我惊讶道。
“嗯”强子不慌不忙的说,你不记得咱四、五岁时他孩子还从贵州来咱家探望,带了好多米线,现在不着(知道)他们家怎样了?“
奥,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我们上育红班(幼儿园)第一年,从贵州来一本家,给我们家家户户带了点辣椒和米线、那辣椒很香,就是那米线吧,大家那时候都不会吃,结果就当面条给煮了,结果可想而知,得了一锅的白汤(呵呵)。现在想来原来竟是五老爷的孩子回家探望乡里。
“咱家的六老爷你还记得吗?“强子接着问我。
“是台湾那个吗?“
“除了他,还有谁?“强子好像很惋惜。
记得有一年他从台湾回来大陆,九几年吧,给我们全家族都带了礼物,有洋女圭女圭、自动铅笔、还有一大堆食品玩具(详细的,因年龄小记不起来了)、仅方便面就吃了好几个月吧!小时候物资匮乏,我们对老人家敬若天神,可惜老人家再也没有回过大陆,留下了童年不尽的盼望与失望。
“他叫什么来着?“我问强子。
“姬正克“强子对于这些似乎很熟悉。
“奥“我听他一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豪感,毕竟老爷那一辈人带给我们后代的是荣耀与骄傲,不像爷爷父辈他们那样的碌碌无能。
我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这人你认识吗?“我把那女的照片交给了强子。
强子看了看,坚定的说:“不知道这是谁!”
“你仔细看下,不会是五祖女乃吗?”我询问他。
强子异常肯定地回答:“不会是的,五老爷到贵州才成家的,成家时已经四十多岁了,怎么可能呢。”
看到我们俩无休止的谈论,罗家二兄弟终于耐不住了。
“咱们走吧?”罗雷询问道。
“额,好吧!”我看看表十八点多了,不得不顾及伙计的想法,“反正也没收获,咱就走吧!”
强子麻利的把断锁(因为黄铜的,估计也值个百八十块的)扔进盒子,“啪”的一声合上,夹起来就走进堂屋,不一会就听见吱吱呀呀的关门声,于是四人出了老宅,强子落锁。临分手时,强子拿走了三张照片和罗家二兄弟一块走的,,我把玉牌和一大叠的黄纸装进口袋,扛着钢筋钳子往杰娃家送去。刚走到她家门口,见同村的魏猴子从他家出来,魏猴子今年三十五六岁吧!光棍,不过他父亲以前在高中教书,退休后,每月还有俩闲钱,和正常的农村人比起来,魏猴子一家是比较清闲的。这家伙从小就是我母亲给我介绍的反面教材,上小学时我母亲经常对我说,你要不好好学习,长大就跟魏猴子一样,寻不着媳妇。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有媳妇有啥好处,但也知道魏猴子那样的人似乎不招人待见(喜欢)。我和魏猴子打了个招呼,魏猴子就很快地消失在邻近的胡同里。这时刚好高春芳从家里出来,我看见厚厚的粉底下面竟有一丝的绯红。
“婶,给你们家来钳子”我急忙递上去。
“恁快就用完了!”她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略带一丝尴尬。
“啊”看她接过钳子我就急忙说“那我还有事来,就走了!”
高春芳假假的客气道:“也不进来坐坐?”
“不了,婶,我得赶紧回去了,得做饭呢!”我只好这样说。高春芳就笑着回去了,我则心思重重的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