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五老爷当时愣了一下,因为他那时候正在想,早就听说盗墓贼盗墓时,一般不会把到手的冥器送上来,因为害怕自己的同伙见财起意,害了自己。通常要把自己的脚绑在绳子上让同伴拉,自己再抱住冥器上来。王金禄这样做实在是有点外行了,五老爷心想,当时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王金禄叫他时,他还真是犹豫了,因为吃不准,王金禄会不会看见这么多财富而害死自己。
但他还是下了进去,里面王金禄点了两支蜡烛,萤火一般的烛光,在他们呼出的气息里诡异的摇曳。一口漆皮剥离的很严重的棺材放在墓室的中央,两侧的耳室黑咕隆咚的看不清个所以然来。那恶臭还是很浓烈,浓烈到忍受不了,王金禄看上去脸色阴沉,但还自然。五老爷知道他们家祖传鼻子有毛病,闻不见香味臭味,也许是干这一行的职业病吧!我猜估计是鼻炎吧,那时候还没这个称谓。五老爷这时候看到,棺材大的那头被王金禄用鹤嘴锄敲出一个脸盆大的洞,他的那一根蜡烛刚好就放在洞口处,那挥散不去的恶臭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凑过去一看,他的心立马变得咚咚直跳了,一颗脑袋被王金禄的鹤嘴锄勾了出来,尽管已经化成白骨了,那恐怖可怕的形状还是昭示着他的不好惹。一根花白粗大的辫子在那个脑袋上似掉非掉的,几乎已经挂不住洁白的后脑勺,而前额头上几根长在白骨上的头发在蜡烛火焰的照耀下,跳舞似的摆动。五老爷已经不敢直视那颗脑袋,只好把眼睛死死地钉在王金禄的脸上。
“你……”五老爷声音有点不自觉的颤抖,他努力想控制一下,却没能做到。“弄啥来”?
“正南,你看这个……”王金禄拿起地上的一片玉交给五老爷。
五老爷颤抖着接了过来,在昏黄的灯光下一看,就石化了。这不是留给瑞然了,怎么会在这里,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尽管一肚子的疑问,五老爷还是没忘记先上去再说,因为那里面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也就不去管王金禄是否需要帮忙,就飞也似的冲到墓口,一不小心,头被门楣碰了好大一个包。喜梅温热的小手接住了她,心脏的狂跳才稍稍有点安慰。
王金禄在下面扫荡了许久,确认里面再也没有东西后,才上来。本来技痒的他要发挥一下本事再揭几座坟的,被五老爷给劝住了。因为那一座墓里的东西他们也几乎拿不住了,于是就封了盗洞,往椿子家住的大寨走去。
到了大寨门口,看大门紧闭,王金禄就甩上绳索翻进寨墙,入内开了门,守夜的睡的正香,五老爷和喜梅小心翼翼的闪了进去。在喜梅的带领下,仨人蹑手蹑脚的找到椿子家,然后翻进了院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一晚他们是收获颇丰的,第二天五老爷和王金禄就马不停蹄的赶到贵阳,然后搭火车来到广州。找家有实力的洋行,仅一件牙雕画舫就卖出了1300块大洋,其余的处理完毕,净得3000块有余。兑换成通兑支票,赶回县城时刚好是第五天,县太爷也算贪财守信之人,一收到银票就下令放了齐椿子,说是:“有悔过之意,酌情轻判,下不为例”。齐椿子一回到家,就抱着母亲放声痛哭,喜梅也跟着流了不少泪,五老爷和王金禄也跟着哭了,这天下善人的心是通的。
原本救出齐椿子就要回广州的,可是那时候看到他刚从大牢里出来身体虚弱,兼之害怕花家来寻仇,就好人帮到底,帮助齐家收拾了细软,往别的县城投亲戚了。谁知齐椿子一到那里就召集同庚亲家四五个要到花家寨报复,尽管五老爷和王金禄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也不能阻止齐椿子报父仇,但也不能看他去送死,就决定帮他一把。也就是这一决定,毁了他们的一生。
皮肉之伤对于报仇心切的人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经过几天的准备齐椿子在亲戚的帮忙下,做好了应有的准备工作。刚好那几天花家寨招短工,齐椿子的三个表亲就乘机进了花家寨,约定好五天后晚上,他们在里面开寨门,齐椿子他们好模进去。五天后他们三个人加上椿子另一个表弟,四挺枪,乘着夜色就来到了花家寨。在门口等到二更天、听见里面门栓“哐啷”打开,四个人便鱼贯而入。
这花家寨是该县大寨,晚上有巡更长工手持剑矛鸟枪巡逻,他们是在混进来的亲戚带领下找到花家大院。这一夜真是风高月黑,杀人放火的好天气,七个人翻进花家大院(花家的狗早已经被混进来的给弄死了),找到耳房的长工,椿子二话不说,上去一刀一个砍了,那俩人连哼也没哼就到了黄泉之下枉死城中。接着齐椿子吩咐五老爷和王金禄在门口守着不让里面人跑掉,他们几个本家就拿起砍刀逐室寻去,见人即砍,黑暗中不时传来“啊啊”的惨叫声。约有一个时辰,齐椿子和他的四个表亲就一身血淋淋的回来了,看见远处隐隐有浓烟升起,就知道他们已在室内燃起火来。七人不敢多呆,直奔寨门而去。
还没走到寨门口,就听见一阵乱锣“锵锵”响起,接着是“着火啦、着火啦……”的叫声,夹着“土匪来了”的恐喊声、狗叫声,一些大户人家的门开始“吱吱呀呀”的开启,从里面窜出着急的猎狗和手持棍棒的长工。好在那些乱投乱闹的长工们在明处,五老爷他们在暗处,也就没被发现,趁着混乱顺利的模出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