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妮出嫁 第十八章金口难开

作者 : 金秋叶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各有所思,各有所想,相互之间,要想达到相互理解,存在一个交流的问题。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前边,咱们就说过这样的问题,肖林和白妮儿存在着沟通障碍。直到现在,因为一些内在和外在的问题,他们还不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造成互相猜疑,各行其是,距离越来越远。现在,在白妮儿和秋生中间也出现了这种苗头,坏事不坏事?

人和人中间怎么就这样金口难开呢?

秋生匆匆离开肖家。白妮儿加快磨完面,到窑中看了看,妈还在一下一下的拐着纺花车。她往香油灯里添了些香油,端着来到大门口。

大车门大门楼,五龙沟有车的人家大部分都有。皂荚树沟却只有肖林家独有。高出别家门楼一大截,漆得黑铮铮的颜色,再配上几行圆溜溜的透钉元宝盖,要多排场有多排场。

肖林行事低调,从来不好张扬。但在盖这座大门的时候,却不拧不掐,摆了一回阔。

这没有啥,当地行这,“三年不吃掌锅豆,省下盖个大门楼。”大家都这样,好装门面,谁也不说谁。打肿脸充胖子,虽说是笑话人的话,可谁家不打肿脸?这一点,肖林心安理得。

门楼大,自然是门大。肖林家的大门一丈多高,八尺多宽,一扇就是四尺多宽。而且用的是一寸多厚的东北红松板材,论重量足有一千斤以上。这种重量,它的力都加在上下的门柱上,上门柱被固定在一块儿老榆木凿出的圆孔里,下门柱放在石墩上的浅窝儿里。两门柱在开合时,不可避免的要发出“吱咛”的声音。秋生说,白妮儿家大门的声音大,不夸张。只要一开一关,都免不了要响,皂荚沟十几户人家住的集中,家家都能听到。当初这样弄,肖林的打算是,就是将来换三驾马车时,也不耽误事。但肖林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声音,他为此想了很多方法都止不住,只有让它响。

不过声音大,有另外的好处,能防贼。贼知道他家的门声音大,能惊醒主家,不敢来他家偷。因此,肖林名气大而不失窃,也成为五龙沟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想到,贼不敢从大门进,却会从墙头翻过,从而给肖林增谈了新的烦恼。

可谁也想不到,这却成为白妮儿与秋生交往的障碍。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无意中,这事却帮了肖林的另一个忙。

这也够麻缠的啊!

但,万难都有治。还有一句话,爱情的力量是无治的。没想到肖林解决不了的事,今天让白妮儿给解决掉了。说来也有趣,白妮儿跟着她妈学了一手。

肖王氏长年累月纺花,累坏了自己的身体,也磨坏了纺花车轴。除了用着不得劲外,还会发出难听的声音。肖王氏常常随手往车轴上滴两点油,那响声马上就没有了。这本领,早就叫白妮儿学走了。

白妮儿端着油灯,上上下下了两次,分别往四个门柱上抹上了香油,又分别晃了几晃两扇门。神了,两扇门真听她的,立时乖乖的停止了叫声。

白妮儿高兴,又低低的哼起“毛老鼠,一身灰”。不过,心情可大不一样。

白妮儿高兴,有人不高兴。谁?肖林。

肖林早晨套上磨,帮推了一会儿,不管白妮儿忙不忙,就起身走了。他去干什么了,不用说,一定和近日的事情有关系。咱们以后再交代。现在只说他回到皂荚沟,上来大坡,直拐到大门前,伸手推门。还没用多大劲,一扇门就开了。他没在意,也没去推另一扇门。抬脚进门,不知是累了,还是肚中空了走路不稳,膀子一下碰住了另一扇,那门竟然无声地开了。这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扭身又试了几下,发觉这门今儿咋臻轻?平常时候不是这样。冬天时候,天气干,那门的响声小,推着也轻。夏天,尤其是伏天,天气潮,门更重,这门是又重声音又大。常年走来走去,不知道走多少遍了,肖林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今儿——这是咋了?

肖林心中有疑问,马上就拧上了。站到门楼下,关上门把门缝对齐,再上好门闩。哎,没啥变化呀?那咋臻轻?还没了声音?

当他把目光投向一个门柱,接着又挨个儿查看了四个门柱,特别是看见了地上的油滴时,他一下明白了。嘿嘿,臻简单的法儿,过去咋就没有想到?让这大门响这几年,又不知多费了多少劲儿。这是谁干的?不用说是白妮儿,老婆没有这成色儿。突然又一个念头一闪,他把这几天的事连起来了,“坏了!”他一惊,脊梁骨儿一下出满了汗。

肖林又站在那儿,拧了老半天。

换换今天,换到我头上,这事好办,我叫上白妮儿,先表扬说:“白妮儿呀,你今天办了这么件好事,真是长大了。爸真为你高兴”云云,然后我话锋一转说:“白妮儿呀,听说你最近交上了朋友,爸也高兴。姑娘大了,这是早晚的事。爸妈都支持。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是,你不该与我们的仇家攀亲那!”然后我大讲其害。他妈也在后边帮腔。她听与不听,咱们起码要讨论,要交流。这费了什么?有那么难吗?至于吗?

可当年,人家肖林不是这样。丫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办。

肖林走到下屋门口,斜眼望去,白妮儿正专心坐在织布机上忙活,她轻轻地摇动着腰肢,手中的梭子在经线的交擦变换中传来传去,投来投去的两手就象在挽花,看着真好。肖林不止一次的看着白妮织布的美姿感叹:我闺女就是仙女!可是今天,这种感觉变了。

他前几天就隐约感到,墙头之贼与白妮儿有关,砍树之后白妮儿看他的眼神不对,早晨自己离开磨坊时白妮儿不太高兴。要是白妮儿与这贼、与张家的孩子真有关,今儿个这抹油的事就也有关。白妮儿就贱了!

哎,咋会嘞?这是自己的闺女呀!

其实,无论事情变得有多麻缠,肖林心中都是这俩种观念在不停的搏斗:肯定和否认。只是,有时候有时候肯定占上风,有时候否认占上风。但到最后,还是否认占上风。这种思想的基础还是:这是自己的闺女呀!咋开口呀?

而深知爹的本性的白妮儿在面对着亲情和爱情的双层压力下,也觉得进退两难。说,他没有勇气;不说,又怎么办?

这爷儿俩呀,真是金口难开。急人不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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