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妮出嫁 第二十四章面缸出鬼

作者 : 金秋叶

肖王氏晚上赶活儿,睡得较晚。糊糊涂涂被肖林拉起来,糊糊涂涂听完肖林叙述,糊糊涂涂想了想,糊糊涂涂地说:“这事,你大男人家,得往后搁搁。”说着,穿衣下床,拄一根木拐棍,嘱肖林好好在窑里等着,不到特殊时刻不要出面,就格眨着小脚走出大窑门。

大半夜的,院中又疙里疙瘩不平,事儿又这么急,肖林会放心?他错后几步跟着。

肖王氏想的不错。屋里有男人和闺女在一起,半夜三更,门上的紧紧的,黑里咕咚在里边弄啥嘞,还用说?那(棉)花见了火还会不着?要是被撞上了,男人好说,浪汉子家脸皮厚,掂起来裤子不认账,拍拍走人很正常。女人就不一样了,女人脸皮薄,会羞得无地自容,跳河跳沟的事是有的。妈要在跟前就好得多,她更知道闺女的心思,闺女有啥也愿意向妈说。

从大窑到下屋,也就二三十步的样子,在肖王氏脚下,却走了二、三十年的样子。为什么?就因为她那双小脚。中国妇女缠脚的历史,据说可以追朔到北宋时期或更早,是男权时代的产物。妇女们依附男人而存在,在追求美丽的同时,也限制着自己的活动能力。尽管肖王氏两只脚抬的也很急,一步却只能挪四指。越急越出汗,踩到一堆鸡粪上,“绌捋”,脚底没根,不把滑,晃了几晃,看看就要跌倒,她吓出了一身汗。此时,肖林急从后边赶两步扶住她,才没有倒下。

这一虚惊,使肖王氏更降慢了速度,一步只挪二指远。把个肖林急得直出脚汗。心里说:“祖女乃女乃,你这不知道要走到哪猴年马月,等你走到了,日头都又落山了。有多少野鸡、野鸭野叫驴都跑远了。”

心里这样想,肖林没有说。他只能退后几步跟着。屋里俩人在一堆儿粘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分开。就是分开了,有他老俩在门外守着,他能插翅飞了?

你这白妮儿,鳖妮子,死妮子,死不要脸。看你长得花儿一样,看你整天羞答答的样子,看你整天爹娘面前一副乖乖的样子,不知道你今天会做出这丢人打家伙嘞事。叫开门,我叫你死,死嘞远远嘞,永远都不要回来,不能入祖坟

瞧瞧肖林都想些啥?

肖王氏好不容易走近下屋门,趴在门上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什么。她耳朵比肖林还背。回头看看站在远处的老头。

肖林明白她的意思,对她做了个拍门的手势。

肖王氏战战兢兢举起手,用了很大劲儿,然而拍在门上声音却不大。

肖林又给她做个狠劲儿拍的手势。

她转身,用两只手轮换着加劲儿拍。拍一会儿,不听回应,趴在门上听听。这才听到有回声。

“谁呀?半夜三更的,人家正睡嘞香嘞!”

听出来了,白妮儿的声音。

“你开开门,妈有事儿。”

“有事儿,明儿个再说,人家不想起。”

“妈肚子疼,想抓把面搅碗面汤喝喝。”

“哎呀呀,咋?老毛病犯了?又肚痛?灶伙坷窑那瓢里头还有半瓢面。”

“看过了,老鼠偷吃完了。”

“那,你等等,俺给你挖点儿。”

“快点儿,妈今儿黑佬儿痛嘞很”

“那,妈,你等等,俺起来给你做。”

没待门缝开多宽,肖王氏就用劲儿往里挤。她能感觉到,白妮儿使劲儿扛着门不让他进。但她是有准备的,只管用劲儿挤。

白妮儿没防备,手里还端着为她准备的面,打算进灶伙给她做汤。

肖王氏一下就挤进去了。

“嗯,咋烟气恁大?呛鼻子?”一边说,一边往里模。他记得,白天来挖面,见面缸盖上放有洋火。屋里黑,先点着灯再说。

屋里也确实烟大。香油灯燃烧时,会冒烟,火头越大冒烟越大,且有难闻的气味。又加上长时间燃烧,屋子小,门窗又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呛人才鬼!

没等白妮儿反应过来,肖王氏“嚓”一下,麻利的划着了火柴。

你说她体弱多病,干啥都是格格颤颤的,偏偏在对付自己亲闺女的事上突然来了精神。一下就点着了灯。

一切的一切都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妮儿手足无措,无地自容。

肖林探头看看,见白妮儿没发现他,有意咳了一声。

门窗上方,各楔着两个大钉。被子和褥子分别挂在上边,灯光一点儿也漏不到外边,站在门外咋也看不到屋里的动静。

烟气慢慢散去,屋里明亮起来,能清清楚楚看到下屋的角角落落。除了白妮儿,并无二人。

肖林不甘心,又亲自查了箱子后、床底下、缸缝间、织布机下,一个鬼影也没发现。

白妮儿囧在那里,脸上黑一阵,白一阵,手也不知往哪儿放。衣发散乱,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一霎那,老俩觉得白妮儿变得那么可怜,那么可怜!

肖王氏一阵心酸,心里埋怨:你这老头子,捕风捉影,那里有啥鬼?咋端着si盆子往自己头上扣?还叫我跟着你编瞎话诓闺女开门?

其实,刚才在屋里,白妮儿和秋生正脚蹬着脚,在床上打瞌睡。

两人玩的时间不短了,秋生放开白妮儿的手,起身要走,白妮儿有些不舍得。拉住他的手,笑着说:“秋生哥,再耍会儿,你这一走,又要好多天。”

秋生扭回头,两人又抱在一起。

情人们,就是这样缠缠绵绵。

白妮儿又想起来一个问题,趴在秋生耳边轻声说:“你不会不回来吧?”

女孩子总有问不完的问题。秋生笑笑:“放心吧,寒假一到,我就回来,为你吹笛,为你捉鱼,也许,还”

“也许啥?不会当负心汉吧?”

“才不会呢!”

“俺不信。”

“我起誓”

“话为空,来,咱看看”白妮儿说着,拉秋生月兑鞋上床。脚对着脚坐好。伸出一指,挨着查脚趾头,一字一脚趾头地说:“金金戒戒,跑马卖解,谁姓张,谁姓李,蛤蟆虼斗搐住你。”

这是一种脚趾头游戏,那时候的人常常玩,被白妮儿用来起誓。

第一遍的结果,落点到了秋生的脚趾头上。

白妮儿轻轻拍着手说:“奥,奥,你是负心汉,你是负心汉”

秋生想了想,说:“不算,不算,再来,”错开几个脚趾头再开始,边查边说,最后,落到了白妮儿脚上。

白妮儿又说:“不算,不算,再来”

游戏很简单,但二人玩的津津有味,不分胜负。玩着玩着,困劲上来了,就这样脚蹬着脚,打起了迷瞪。

如果说这对恋人的恋情有了进展,作者请大家记住,这对恋人穿的都是长衫长裤。至此,他们的**所至,仅在手和面部,刚刚才发展到脚。请勿忽略了这些细节。

恋人的时间永远不够用,也永远是弱智的。

“咚咚咚”一连串的敲门声传来,二人猛被惊醒,急急爬起,接着传来妈的声音。

白妮儿稳稳心,与妈周旋。

怎么办?白妮儿一边和妈对着话,一边把秋生往箱子后、床下、织布机后藏,但都不行。

秋生一梗脖子,表示要正面相对。

事到如今,干脆大大方方的打开门,走出去,向老人坦诚一切,表明心迹,求得老人谅解。老人们也都是通情达理的。

白妮儿摇着头,不同意。一边和妈绕弯,一边不停的转着眼珠。

转着转着,还真被她想着了主意。

肖林手端老鳖灯,眼光四射,最后,盯住了一个地方。

就这么大个地方,哪里都找遍了,都不见人影,那是不可能的。屋里明明有人。

他就在这里,没跑。

肖林眼中喷着火,狠狠地走上前去。伸出手,他要揪出这个叫自己家中不安宁的恶鬼。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叫,面缸盖儿猛然飞起,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白的恶鬼猛然从缸内窜出来,直逼肖林。

肖林惊得脸色大变,牙关月兑落,双眼一翻,大叫一声,厥倒在地。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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