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明上门寻事,吃了一个硬钉子,灰溜溜逃走;魏连长上门找房,无意间帮她家一个大忙,驱走恶人,让她家扬眉吐气,白妮儿心生感激;找房的事爹也应下,魏连长临走还笑着望她一眼,白妮儿也礼节性的回望他一眼。
白妮儿顿出一口恶气。几天来郁积在心里的烦闷瞬间消去,心中的那块儿天暂时转晴。高兴之下,突然想起手中的信,张开巴掌一看,哎!
秋生的爸妈专门送来的信跑哪儿去了?自己分明一直搦在手里呀?
在屋里、院里、门楼下都找了,就是没有踪影,现在,就剩下慧芳家门口了。白妮儿清楚的记得,她从门缝里拿到信,到大窑后,爹看不懂,反手又交到自己手,之后,她就一直搦在手里。后来,她是在慧芳家门口看见魏连长两人的,那时候信还牢牢搦在右手手心。
转身跑到慧芳家门口,一寸一寸寻遍了,还是不见信。哎,奇了怪了,它长了翅膀?飞了?不会吧?
这么着,白妮儿急忙忙走进慧芳家,见着了慧芳。
慧芳家人多,屋和窑都住满了,她还和爹妈挤在一个窑里。白妮儿有话,不好在众人面前说,两人就唧唧咕咕站在院中的大枣树下说私密话。
你说这弄得啥事?自己本来是来找慧芳姐看信的,谁知道信还没看,还不知道那信里说嘞是冰糖块儿还是酸枣饼,这信咋就寻不着了嘞?
和闺蜜共同享受享受爱情的酸甜苦辣,是姑娘的一大乐事。白妮儿的爱情是慢慢演变来的,她还没有向慧芳泄露多少细节。慧芳严肃认真还略带惊异的听完白妮儿丢信的过程,歪着脑袋想了想,问:“你去茅子了没有?”
“没有,俺和恁多人就没有分开。”
“随手搁哪儿了?”
“没有没有,俺又没有弄啥事儿,手里也不多那封信,搁哪儿弄啥?不是说耽误啥事儿了,才给它放下。”
“给你妈了?”
白妮儿认真想想,摇摇头。
“那咋恁能嘞?”慧芳也急了,瞪大眼看着白妮儿,想在白妮儿的眼里找答案。
白妮儿仔细想着,再轻轻地摇摇头。
“哎呀,你得骚病儿了吧?”
“啥是骚病儿?”
“想男人想疯了呗!”慧芳脸上浮出取笑的样子。
白妮儿抬眼看见慧芳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直射向她心中的隐秘,一时脸红起来,上前去捶她的肩,笑说:“打死你,打死你,你才想疯了”
慧芳举手边招架,边往后退。二人嬉笑着,打闹着。
“老实说,是不是看见魏连长,脸也红了,心也跳了?”
“瞎胡说,瞎胡说,人家是见他威武能干,想着谁家女人要能嫁个这男人,来世上一辈子,也不亏。”
“看看,看看,我说你多情么,你还不服?这一下,你不打自招了吧?”
“哎,哎,这男人,整天搁后头瞎溜模,这一个还没有打发走,哪一个就又来了。俺都恼死了,还多情?”
“哎呀,你真是‘大闺女坐蒸馍——吃不完做(坐)嘞!’呵呵呵”没有说完,慧芳就捂住嘴低声笑起来。
白妮儿也跟着偷笑,俩人笑嘞肚皮疼还止不住。
又想笑又不敢大笑的笑是不好止下的。她们看见,慧芳嘞爹妈在后窑隔着门惊奇地看着她们,白妮儿才赶紧强忍住笑说:“真嘞,逢住这,俺真想骂他们。可想想,人家也是人嘛!”
“白妮儿,这好事儿,恁姐俺咋没有遇住一回嘞?咋都叫你遇着了嘞?”
“哎,咋?遇住势儿,俺把魏连长给你”白妮用俩大拇指往一块儿靠靠,意思是“给恁俩撮合撮合?”
“哎呀,俺该你家看热闹,见人家魏连长那眼,瞟一眼又一眼,人家可是睖中嘞你?”
白妮儿认真起来说:“哎,没有那意思。就是有,俺有秋生哥,俺也不会答应。你就说你看着咋样儿吧?”
慧芳也认真起来说:“人是不赖,也中。你不是说,人家有家嘛。这一回来你家寻房子,不是人家嘞官太太要来嘛?”
白妮儿一愣,可不是,人家有太太,自己多啥情?笑话一场。
她只当笑话一场,于是也仿着慧芳开玩笑的样子,放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当二太太嘛!”说完,忍不住先笑。
慧芳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走到她跟前,冷不防去抠她的胳佬肢(腋窝),二人又笑作一团。
你道姑娘们到一块儿,会说多么隐秘的问题?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而已。可这一闹,俩人心情都好,尤其是白妮儿,把信的事,也抛在了脑后。
白妮儿回到下屋,又坐上织布机,“忽嗒忽嗒”穿梭织布。信的事大,牵涉着白妮儿的终身大事。可它丢了,再大也没有法儿。丢就丢了吧,看秋生哥还来不来信吧?
突然,一个问题跳出来:秋生哥,他人在哪儿?
他爸妈来时,没有说到这事,自己也忘问了。信中应该说嘞,可信丢了。他真是恨透了自己,臻重要嘞东西,咋就叫自己弄丢了?
她狠狠地、来回不停地、快速地扔着织布梭子,汗流满面,衣裳都湿透了,也故意不摖。她用这样的方法来处罚自己。
说也怪,很长时间,家里再也没有来闹事嘞人,真是一正压百邪呀?魏连长真中啊!
魏连长不由嘞又蹦了出来,在他眼前直晃。她晃晃头,使劲挤挤眼,还是挤不走他?
这是咋了?俺会待见上他?俺心里有秋生哥!
她再三想把他挤出自己嘞心,可是办不到,越挤,他好像扎下了根,越挤根越扎得牢。魏连长拿着手抢在空中一挥的样子和两次望着自己笑的样子轮换着在她嘞心里晃荡。
她想,这就是慧芳说嘞相思病?
这就是一见钟情,这就是一下就电住了。不带任何的社会的、群体的、思想的、物质的等等的因素在内,一下就在心里扎下了根。使白妮儿在爱的天平上浮起来,又沉下去,久久难以平衡。
这是爱情早期的一种初级反应,还不是相思病。白妮儿和秋生的爱情将接受严重的考验。虽然她对秋生一往情深,但秋生不在身边,青春的冲动又是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自己完全控制不了,任凭这匹野马独来独往,难以驾驭。就像一瓶烈酒,会喝的人,能品尝她的醇厚,浓香,不会喝的人,只知道辣喉咙,难以下咽。总之,足够白妮儿喝一壶的。
幸亏,院里来了客人。
白妮儿正在织布机上拼命织布,心理上正在心烦意乱的挣扎,院中一阵吵闹。她一惊,赶紧撂下梭子,返身走下织布机,来到屋门口。惊骇地向院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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