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后,不疾不徐靠近两人的深沉脚步声,樱落动了动眼睛,示意羽小爷拿开手。
“九九,为甚你总是学不乖呢?”阴寒冷冽的质问,从脑后传来。
听着那比齐泠墨有过之而无不及,近乎绝情的陌生男声,樱落的脊椎骨霎时生寒,心脏像是针刺一般,竟诡异莫名地起了寒颤。懒
挥去心底本不属于自己的恐惧,猛地回头,樱落甚感意外地见到了幻狼那张,棱角分明的男性脸孔,一时怔忡,不确定刚刚说话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怎么,不过一年的时间,九九就把你朝夕相处的六哥,忘得一干二净了么?”幻狼挑着剑眉,刚毅的唇角,够了一抹不合宜的邪笑。
深如寒潭的墨眸,围困猎物一般,将她紧紧地锁住,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六哥?!
樱落压下心底莫名的不适,求证的看向旁边的羽小爷。却发现羽小爷咬着唇,早早地别开了眼睛。
见到羽小爷如此反常的反应,樱落便晓得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在拿话唬她。
心底万千思绪闪过,百折千回。所有震惊,不过须臾,却已恢复了风平浪静。
“我不记得自己,有沙浪国的六哥。”樱落蹙眉,尽管心里暗潮翻涌,脸上的表情,却未曾因他的强势,表现出半分的动摇不安。虫
幻狼唇角的弧度加大,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原来九九不仅学不乖,反而愈长愈回去了。难道你不晓得,人皮面具的妙用么?”跟他装糊涂,这丫头还不够火候呵。
“那就等你剥了皮,再来跟我讨论亲疏关系。”对于他骤然强加给自己的压力,樱落很是反感。面色一沉,说出口的话,下意识就带了刺儿。
不知道他在这个当口,与她上演一出‘认亲’的戏码,到底有何居心?
幻狼一怔,讶异于她的平静和放肆。
剥他的皮?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敢对着他大喇喇地说出口!
转头看向脸色发白的羽小爷,眼神一斜,冷笑道:“飞絮,这是怎么一回事?”从前那个连抬头正视他都不敢的小女孩,几时变得如此乖张,竟敢跟他叫板了?
羽小爷闻言抬头,吞吞吐吐地唤了声:“隐王——”
樱落身形一震,恍若雷击。
隐王?!
他便是隐王?!
怎么会?
他不是在阳朔的么?怎么跑到涟夏来了?
还跟沙浪国的无双公主秦知画,扯到了一起。
“飞絮,数月前你只跟本王说到九九失忆了,对于她失忆后的反常,你可只字未提——为什么?”幻狼似笑非笑地看着羽小爷,狭眸闪过一抹锐利。
羽小爷垂下眼睑,广袖下的手指掐进手心,他却恍若不知,心思紊乱如麻。
“飞絮,作甚不答?莫非你以为沉默,本王就会——”
“你就会什么?”看不惯他对羽小爷的咄咄逼人,樱落上前横在两人中间。冷着眼神,毫不畏惧地对上他杀气外泄的眼眸。
“本王就会——”樱落只觉一阵寒风吹面,一时恍惚,下颌却已经给人拿捏住。
指骨使力,痛意袭来,眉头瞬间凝结,“本王就会把你豢养在金丝鸟笼里,日日折磨,夜夜蹂躏,看看你这迟来的傲骨,经得起本王几多摧残……”
泛着木兰香的鼻息,喷薄在咫尺。樱落听着他近似魔咒的一字一句,只觉得周身血涌,有种想将他贴近自己的脸孔撕烂的冲动。
“拿开你的脏手!”
一声怒喝凌空而来,伴随着一阵厉风,直袭向幻狼那锁住樱落的手腕。
幻狼头也不回,别有深意地瞅了眼神依旧凛冽的樱落一眼,松开手指,轻松地退后,避开了来势凌厉的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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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流芳接住回旋归返的画扇,关合别在腰间。余光扫了眼樱落,微微泛红的下巴,心头怒火拔高,睨着幻狼的桃花眼,杀气凛凛,“阁下这是在作甚?”
“开个玩笑罢了,萧王爷何必动怒?”幻狼搭住腰际弯刀,笑意未达眼底。
“玩笑?”齐流芳冷笑,眼尾扫到他身后闻声赶过来的秦知画,眼眸一沉,“如此,本王倒也想开开玩笑——”
余音未落,紫色颀长已然飞跃出丈外。
电光火石间,白色披风迎风翻飞。
大手攫住秦知画纤细的脖颈,对上她措手不及的错愕与痛呼,眼眸一冷,毫不留情地收紧。
秦知画浑然不知自己,怎么犯上这场无妄之灾。水眸避无可避地望着他那,堪比魔煞的俊美面容,心里的恐惧无以复加。
随着胸腔里空气的减少,脸色涨青的她拧着五官,痛苦地断续道:“幻……狼……救……我……”
没料到他竟然会有此一手,幻狼回的神来,秦知画已经几近窒息。
“萧王爷这是在作甚?!”
从她手里抢回咳嗽不止的秦知画,幻狼瞪着好整以暇的齐流芳,怒声喝道。
齐流芳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拧眉睨了他一眼,“本王不过开个玩笑,阁下何必动怒?”言罢摔袖向
樱落走去。
“萧王爷,今天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扶起秦知画,幻狼阴沉地警告道。
齐流芳顿住脚步,“这话也是本王想要说的,二位——好自为之。”
幻狼瞅着他的背影哼了声,眼睛划过一抹诡异。在秦知画泪水斑斓的催促中,大步离去。
“四嫂,你怎么样?”来到樱落身前,齐流芳急急问道。
樱落掐掐眉心,叹道:“你倒是火爆。”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沙浪国公主对着干,他就不怕老皇帝怪罪么?
“流芳给四嫂出气,四嫂就不能夸上流芳那么一句两句么?”
见她对自己英雄救美的壮举,表现得一脸无动于衷,齐流芳忍不住扶额,暗自月复谤她的不懂风情。
“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到底是帮我还是拖累我,你自己心中有数。”樱落鄙夷地白了他一眼,转头去看羽小爷。
“我们回去吧。”见他低着头,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樱落侧抬手模了模他的脑袋,轻声说道。
羽小爷身子一僵,抬眼看她,在她明若秋水的眼瞳里,看不到一丝的责备和不满,心头一暖,眼泪夺眶而出。“瞳瞳——”
“我们先回去。”樱落叹了声气。明明决定好好陪这孩纸过一个生日的,但给那凭空冒出来的‘隐王’这么一搅,便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嗯。”手背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羽小爷重重地点头。
“所以——麻烦你跟二月说一声,我和羽小爷就先回王府了。”朝着齐流芳微微颔首,樱落拉着羽小爷径直出了马场。
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齐流芳眸光变幻不定。
“五哥,我没想到你真会这么做。”在不远处暗处看了好一会的二月,摇着头走了出来。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那无双公主,做你五嫂的么?”齐流芳头也没回,扯唇苦笑道。
二月再次叹了一声气,上前搭住他的肩膀,“我是不喜欢,可我没想到,你真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这下别说是秦知画,只怕被他利用演了一出戏的四嫂,对他的反感,已经不是那么一点两点了。
唉,她可怜的五哥哟……
齐流芳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酸涩,怅然道:“总比被皇兄赶鸭子上架,直接赐婚来得要好。”
他不能明目张胆的违背皇兄的旨意,但秦知画是沙浪国皇帝的掌上明珠,她若坚决表示不愿嫁给自己,事情总还是会有那么一点转机的。
“皇帝哥哥肯定会气得半死。”二月挽住他的手臂,脑袋轻轻地靠上他。
“再气也总会有消弭的时候。”而不幸的婚姻,却会叨扰他一辈子。
“五哥。”
“嗯?”
“你是不是喜欢四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