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杰和几位主治医生快速赶到夏绵绵的病房,为她进行检查。
夏清修和夏宇轩被关在了病房外面等候,父子俩的脸色有些难看,紧张的等待着医生们检查后宣布结果。
莫约半个小时过去了,病房的门终于打开。
走出来的安杰叫几位主治医生先去忙,他留下来向夏清修和夏宇轩说明情况。
“安医生,我女儿的情况如何?”夏清修一脸紧张的问着。
安杰摘下戴在脸上的口罩,“绵绵的情况有变,脑部出现积水和淤血的现象,要是短时间之内无法消除的话,只怕还要再进行一次手术。”
夏清修听着安杰的回答,他的脚步微微踉跄一下,万幸站在他身旁的夏宇轩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爸,没事的。绵绵那么坚强,一定会醒来的。”夏宇轩安慰着眼前的夏清修。
安杰自然知道夏绵绵的情况有多么糟糕,他说的这些不过是片面的,为的就是不想让夏家父子俩担心。
他重重叹息了一下,“伯父,我也尽力了。究竟最后能够醒来,全靠绵绵自己的意志了。”
面对病人家属说出这番话,安杰知道这不是安慰,反倒是刺激他们的内心。
可是,他作为一名医生而言,真的尽力了。
夏清修明白生死有命的道理,如果这是劫难,那么他也只好认命的接受。
夏宇轩扶着夏清修让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爸,我和安医生聊聊,你先在这里坐一下好吗?”
听到儿子的话,夏清修点点头,不再说话。
安杰临走前对夏清修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和夏宇轩一同离去。
两人走到了医院外面的花园,夏宇轩从口袋内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安杰原本戒烟了,看到夏宇轩抽烟,他也要了一支。
两人抽着香烟,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没想到绵绵会是这样的结果,从小我都舍不得她受到一点点的小伤。到了英国后她却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夏宇轩弹掉烟灰,身子依靠着椅背平静的开口。
安杰狠狠地抽了一口香烟,“她不该和司徒蓟结婚,我以为司徒蓟变了,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没有变化,依然是个不懂爱的男人。”
说到司徒蓟,夏宇轩突然有些好奇一件事。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你,我知道你们安家和司徒家是世交。对于司徒蓟你多少比我这个外人要了解的,我想问你,他是否有真的见过夏承杰这个人。”夏宇轩说话时的神情有些严肃。
安杰是没有见过夏承杰,不过小的时候他碰见过一件奇怪的事。
眼前的夏宇轩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多嘴的人,告诉他,自己当年看见的事应该没有大碍吧?安杰在心底反问着自己,希望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其实在我小的时候见过夏承杰,那时候是司徒夫人抱着他来的。可我没看到过他的样子,他被抱进来的时候浑身裹的严严实实。后来,我爸爸亲自为他做了手术。至于是什么手术,或者手术的过程是怎么一回事。到至今都是个谜底,我爸爸的私人工作室,我们安家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安杰想起小时候看到的那一幕,到今天回想起来,依旧令他好奇不已。
夏宇轩听着安杰的话,他的心里隐隐划过了不安。看来十几年前发生了一件他们都意想不到的事,而这件事极有可能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如果看来,也就是说司徒戴秀玲是知道夏承杰的存在,甚至是现在她都有可能知道。那么,为何她不把知道的事告诉给爸爸呢?
重重一团像个迷雾,夏宇轩抽完最后一口香烟,把烟蒂丢在了垃圾桶上面的圆盘内。
安杰看着不说话的夏承杰,内心有些疑惑,他怎么那么安静呢?
照道理,听完这么一个故事,谁都会发表下自己的看法,然而夏宇轩却没有。相反,他的神情是云淡风轻。
“看来我讲的事没有足够引起你的兴趣。”安杰笑着起身,把烟蒂丢在了同一个地方。
夏宇轩紧抿着唇,“我在想,司徒戴秀玲一定知道夏承杰的下落。可是,据我说知。绵绵嫁给司徒蓟为的就是想要找到夏承杰的下落,这件事司徒戴秀玲不会不知道。”
经过夏宇轩这么一分析,安杰才恍然大悟。
那么,司徒蓟和夏绵绵的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桩骗局。
安杰如此一想,认为事情实在可怕极了。司徒蓟要是那么会演戏,身边所有人岂不是全部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说,司徒蓟知道夏承杰的下落,他刻意对绵绵隐瞒了?”安杰惊呼的说出自己的理解。
夏宇轩勉为其难的点点头,算是回答安杰的话。
看来眼前的男人除了医学上有些作为之外,为人还是很单纯,没有任何的城府之心。
若不然,经过自己刚才那么一分析,岂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妹妹遇见的是安杰,兴许就不会躺在病床了。
“多谢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我得先回去照顾绵绵了。”夏宇轩向安杰诚心诚意的道谢。
离开花园后,只剩下了安杰一人独自站着。他不知道刚才自己说出来的那件事对不对?毕竟小的时候他就崇拜爸爸在医学上的所得,那天还是偷偷模模躲在暗中才看到司徒戴秀玲带着夏承杰前来。
他听到司徒带徐令喊那个抱在怀中的孩子“承杰”,安杰听得清清楚楚,是不会听出错的。
也不知为何,那以后爸爸就离开了英国,去了非洲考察。
一年到头才回家一趟,奇怪的事情在他们安家也不断发生。
安杰不做细想,在医院外面的花园呆了几分钟,走进了医院内。
回到夏绵绵病房后的夏宇轩看到夏清修坐在妹妹病床前,他想着刚才安杰对他说的那件事,打算暂时不把此消息告诉给夏清修知。
现在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要是再听到夏承杰的事,怕身体会承受不住。
“爸,这里有我就好,你先去休息一下。”夏宇轩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打算等到玛拉来了,和夏清修去做亲子鉴定。
夏清修刚要起身,玛拉推开病房大门走了进来。
看到玛拉的出现,夏宇轩和夏清修对视了一眼。
“玛拉,这里交给你了,我们有事先离开下。”夏宇轩和玛拉交代着。
夏清修站起身和儿子一起走出了病房,玛拉看着他们离开,也没多想。走到了夏绵绵面前,看到她的唇瓣有些许干涩,她坐下后,把水倒在了杯子内,拿出棉签沾点水帮夏绵绵湿润着嘴唇。
“小姐,你睡了几天怎么还不醒呢?很困,你需要时间休息吗?那玛拉允许你再休息一下下,过几天你也该醒来了。”玛拉尝试着和夏绵绵说话,以此来刺激她。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夏绵绵的脸,伸出手细细的将她略显凌乱的头发拢到耳背后,玛拉随着起身走进了洗手间。出来后手中多了一盆清水,还有一条干净的毛巾。
把毛巾浸在水中,拧干后开始替夏绵绵擦拭身体,手和脚。长期躺在床上,身体的肌肉会僵硬。帮夏绵绵擦洗完后,玛拉站在她的床前开始帮夏绵绵按摩,好让血液促进循环。
见完夏清修回到大宅的司徒戴秀玲一进门就看到小然坐在沙发上,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不是为了等她,而是为了打听她到底去了哪里?
看来是太宠她了,开始和自己得寸进尺,不知道规矩。
“妈,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小然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想博取司徒戴秀玲的同情。
偏偏现在司徒戴秀玲心情不好,没空理会小然的虚情假意。
她站在小然面前,脸上带着笑,眼神里的眸光却十分冰冷。
“首先,我是你的长辈,我去哪里不需要向你报备。还有,在这个家我才是女主人,你只是客人。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让你唤我一声妈。但其实上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最好清楚自己的立场,下一次我不希望从你的口中听到任何带有对我发号施令的语气。”司徒戴秀玲说话的神情有些严肃起来。
那说话时候的气势眼俨然是个气魄十足的贵妇人,而不是当初和小然联合起来对付夏绵绵的心机妇人。
看着变脸的司徒戴秀玲,小然有些讶异。这才短短几天而已,她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明司徒蓟离开前,她脸上的表情是难看的。
左思右想小然觉得奇怪,却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奇怪。
“知道了妈,我下次会注意的。”她低下头,对司徒戴秀玲保证的说着。
她微微挑起眼角,“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吗?”
小然连忙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不会再有下次了。”她开始兴庆自己没有嫁给司徒蓟。
否则以司徒戴秀玲刁蛮的程度,她绝对是受不了这个气。
“没事的话就早点休息,别在客厅闲逛。”司徒戴秀玲交代完毕后,走上了楼梯。
小然一直住在楼下的客房,司徒家虽然现在司徒谅和司徒蓟都不在,可家里有保安。平常没事的时候,就算没人在家,她是不会随意乱走的。要是被发现,她进来司徒家另有所图,只怕司徒戴秀玲知道后,绝对不会轻饶她。
上了楼的司徒戴秀玲露出了笑,脸上的表情倒是透露着几分古灵精怪。
最近她大大赞赏自己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看楼下的小然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样子,她就痛快无比。
她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卧室,进去后站在西岚的照片前。
“我想我做了做么多,唯一最难过的就是伤害了司徒家唯一的长孙。西岚,你一定要保佑绵绵度过危险期,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她。只是西岚,你不懂他不允许我对绵绵好。就连所有的事,我都只是听他的份行事而已。真是拗不过他,你要还在的话该多好呢?”司徒戴秀玲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可惜的表情。
从头到尾见到夏绵绵开始,她就没有讨厌过夏绵绵。只是有人不许她喜欢夏绵绵,才导致现在司徒戴秀玲里外不是人,连丈夫都误解她。
不过,她不后悔这么做。只要能帮好姐妹讨回公道,要她做出再大的牺牲都无怨无悔。
回到房间后的小然生气的抓起床上的枕头,用力的把枕头丢在了地上。太可恨了,这老太婆居然对她指手画脚,而且还当着佣人的面数落她的不是。
要是为了她想要得到手的钱财,她才不会再次回到司徒家来受气。
想到什么?她的眼睛眯起,眼眸中出现了犀利的眸光。
司徒戴秀玲,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小然抓起放在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我不想留在这里了,那死老太婆刚才还把我狠狠教训了一顿。你给的五百万我认为太少了。明天我就离开司徒家,你另找他人吧!”小然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要挟对方加钱。
对方一听她要离开司徒家,倒也不急。“你想走?那好啊,你走吧!别忘记了,我的手上还有你的果照。这些可是我用钱赎回来的,你认为你有权利拒绝我的安排吗?”
听到对方的话,小然五指用力抓紧了电话。她气的脸色发白,实在太可恨了。为什么每一个都来对付她,难道她就要坐以待毙吗?
“你就不怕我和那个老太婆联合起来对付你吗?说来说去最应该担心的人是你,我的照片就算曝光了,你脸上也一样无光不是吗?”小然说着便笑了起来。
一个不怕死的人,怎么会惧怕别人的威胁呢?从她进来司徒家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对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你想加钱是吗?想要多少,你开个价。”
加钱的事谈的比较顺利,小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不多,我只想要三千万而已。”她狮子大开口的要对方给三千万。
她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这下心里的笑更是加深了。
惹急了她,谁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你分明就是打劫,三千万我找谁进去司徒家都行,为什么要找你?”对方不屑小然开出的条件。
为何要找她进入司徒家这个问题问的好。
小然坐在了椅子上,“就凭司徒家的人我最熟悉,也很清楚他们的性格。你找别人来司徒家?能做什么,佣人,还是保安,还有一个职位,那就是司机。”说着,她又笑了起来。
电话那端的人有些忍够了,“一口价一千万,要就要,不要拉倒。”
三千万到最后变成了一千万,小然自然是不愿意的。
“你当我是乞丐吗?用一千万就想打发我?这样好了,今晚你考虑一下,到底是要找我合作,还是让那个老太婆来对付你。现在司徒蓟已经离开了英国,你想对老太婆下手,正是最好的机会。”小然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认为现在找人去暗算司徒戴秀玲没有人会知道。
她的话又让对方陷入了深思,最后对方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
小然却一点都不担心,要不要合作她都不愁,因为捏着那个人的底牌,就算不和她合作,那么以后也有机会对付那人。
坐在椅子上的小然双眼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慢慢专注。
想起七年前和司徒蓟的婚礼上离去,司徒策帮她度过了一劫。那时候,她的人生是低谷的,在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她想到了司徒策,可惜,他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阿策,你若是还活着该多好?起码,我还能有倾诉的对象。
这世,我唯一相信的人只有你,可是你却离开了我们。
抵达国内的司徒蓟坐进了车内,驾车的是司徒谅。“爸,我现在回来陪你。”
司徒谅坐在驾驶座,看着一脸疲惫的儿子,有些心疼。“你丢下你妈一人,难道真的放心吗?”
事到如今司徒谅还在嘴硬,司徒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那么爸呢?难道,爸一点都不担心妈吗?”他靠在座位后,调整坐姿后闭上眼睛。
儿子的话反将自己一军,司徒谅不满的转头瞪了儿子一眼。
“你也不知道是像了谁,事事都站在你妈那边,不过这次你回国有什么打算?”知道儿子没有娶小然,司徒谅有着说不出来的庆幸。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他对小然一直没什么好印象。认为,这个女孩不适合进入司徒家。相反他对夏绵绵印象不错,只是妻子太执拗,不肯接受夏绵绵。
司徒谅想了想,打算先带司徒蓟去一个地方。
“阿蓟,你小的时候不是常常问我,为什么我们房间的柜子里放满了一个人的相片吗?如果爸告诉你,那个人是夏承杰的亲生母亲,也就是你妈妈最好的姐妹淘。西岚阿姨,你想不想去墓园祭拜她呢?”他说话的时候观察着儿子的一举一动。会事事她。
一丝丝情绪都不放过,想看看儿子的反应。
果不其然,司徒蓟没有司徒谅想象中对西岚的事感兴趣。
“如果爸愿意的话,那就带我去吧!好歹是妈的姐妹淘,作为侄子去拜祭一下也是应该的。”司徒蓟开口打破了司徒谅和他之间的沉默。
司徒蓟的回答令司徒谅十足意外,他连连点头。“好,爸这就带你去。不过去之前得先经过花点,买一束她最喜欢的黄玫瑰。”
“你做主就好……”说完后司徒蓟再也没有开口,靠在椅背后闭目养神。
回来了,我回来了,回到了这片故土。夏清修你最不想见到的人回来了,苏你该为此付出代价了。
对不起,我多了这么久才回来,请原谅我。
他在心底说着,眼角有些湿润。
车子路过花店的时候,司徒谅停下车买了一束黄玫瑰,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又发动车子朝着墓园的方向驶去,一路上司徒蓟睁开了双眼,眼睛望向同我刚墓园的马路。这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整片蓝天都被繁茂高大的树木围绕着。有一种苍凉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油然而生。
车子停下后,司徒谅把黄玫瑰递给了坐在后座的司徒蓟,等他接过花,司徒谅才打开车门下车。
父子俩站在墓园下面,司徒蓟抬头仰望四周苍茫的绿色,那一刻心是那么平静。
拾级而上,司徒蓟搀扶着司徒谅。穿越过好曲折的小径,两人来到了一处墓碑前。
这座墓碑只有时间,和司徒谅夫妇的署名,没有亡者的名字,没有亡者的遗照。
“把花放在墓碑前吧!爸先下去了,你在这里呆一会。我今天觉得特别累,去车里休息下。”司徒谅有心避开,想留给司徒蓟一人静静拜祭。
等司徒谅走后没多久,司徒蓟看着墓碑眼眶突然转红,双膝重重跪在了墓碑前。
他凝视着石碑,想透过石碑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妈……我回来了,原谅我现在才来。”司徒蓟沉痛的喊着。
当年他离开之后就四处流浪,遭遇很多的事,索性今天还活着,不为别的,他只想活着。
蹲将脸贴在冰凉的石碑上,他的泪流了下来。
周围的风有些大了起来,吹动树叶发出响声。
司徒蓟哽咽到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闭上眼睛聆听风声。
当年的事历历在目,他脖子上的项链掉了出来,砸在石碑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离开那么久,再次回来居然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刻。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夏绵绵,失去了那一段婚姻。
是他从头到尾把自己和夏绵绵玩弄了一遍,报仇令他迷失了方向。
心底那仇恨的力量,足以使他摧毁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夏清修,苏。
他抬起头,带着泪光的双眸紧盯着墓碑。“你放心,当年害死你的人统统都要他们受死,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他们为你的死而承受应有的报应。妈,你若是在天有灵就告诉我你的尸体究竟在哪里吧!好让我找回来,将你安葬。”
他双膝跪在地上,恳求着已故的西岚给他一点线索。
许久之后,司徒蓟恢复了常态,起身后,拍打着双膝上的灰尘。
对着墓碑深深鞠躬,“妈,我还会再来看望你的。等大仇报了的那天,我会下来陪你的。”
他凝视了墓碑许久,黯然转身,然后下山离去。
司徒谅在下面等了许久,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认为时间差不多司徒蓟该下来了。
就在他抬头的时候,司徒蓟果然从山上走了下来。
“走吧!我们去用餐,出来了一整天爸还真饿坏了。”司徒谅下了车,站在司徒蓟面前。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起,那曾经在商场上一呼百应的王者,此时已经成了年过百半的中年男子。
不等司徒蓟回答,他走上前抱住了司徒谅。“爸对不起,阿策的死全部都怨我。”
司徒谅承受着司徒蓟突如其来的拥抱,靠在儿子的肩头,他不由一笑。
伸出手掌拍了拍他的背脊,“傻孩子,爸不是还有你吗?阿蓟,做什么都好,请你记住,我和你妈下半辈子还需要你来照顾,所以你不可以让自己有事。知道吗?我司徒谅这辈子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一个引以为傲的儿子。”
同样是当父亲的,夏清修和司徒谅却是不同的处境。
半个月过去了,夏绵绵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夏清修带着苏回到了国内,英国那边就留下夏宇轩留守。
这天夏宇轩回到下榻酒店去休息,玛拉陪着夏绵绵。午间的时候,玛拉实在太困,于是趴在夏绵绵的病床边打了个盹。
病床上的她眼皮动了动,手指也跟着动了几下。
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整个苍白的病房只有玛拉的存在。想动一动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玛拉……玛拉……”微弱的声音叫唤着打盹的玛拉。
夏绵绵好久没开口说话,嗓子变得干涩而沙哑。
犹如听到熟悉的声音,玛拉不确定,却在第一时间猛然惊醒,当她抬头看到睁开双眼,一脸虚弱看着自己的夏绵绵。玛拉止不住的哭了出来,她抱住了夏绵绵。
“小姐,你可醒了,都睡了大半个月时间了。谢天谢地,你能醒来实在太好了。”玛拉哭着说。
她睡了大半个月时间了吗?怎么她一点都没感觉呢?还梦到有个奇怪的女人要她坚强,说什么她是夏承杰的亲生母亲。
夏绵绵只觉得脑子很乱,短暂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我去叫医生,小姐你等我。”玛拉急了丢下一句话,马上就跑出了病房。
她怎么了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忘记了重要的人。
安杰听到玛拉告诉他夏绵绵醒来的好消息,他丢下手边所有工作,跑进了夏绵绵的病房。
看到出现的安杰,夏绵绵对他虚弱的笑着。“你来了……”
安杰走上前开始给夏绵绵做着细微的检查,检查完毕后,他收起工具。
“你感觉如何?”他知道不可以心急,需要慢慢来。
她能够醒来就已经是奇迹,现在只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即可出院了。
夏绵绵皱着眉,“我好想忘记了什么事,安杰,你是不是带我去参加什么了?那之前的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凝望着安杰的双眼,认真的宣布着。
去参加司徒蓟婚礼的事儿,她居然忘记了?安杰不敢相信夏绵绵刚才说的话,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
从台阶上滚下来,受伤惨重这些事仿若历历在目,起码安杰忘不了。可夏绵绵竟然忘得一干二净,这算是失忆吗?
“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安杰试着叫夏绵绵放松。
他好奇怪,她怎么会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呢?这根本就是开玩笑,夏绵绵笑着了出来。
“别玩了安杰,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我叫夏绵绵。不过我还记得一个人的名字,只是好奇怪,我想我应该认识他才对。”夏绵绵说着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安杰。
还记得一个人的名字,那会是谁呢?难道是司徒蓟,她没忘记司徒蓟实在太好了。
安杰拉过椅子坐在了夏绵绵的病床前,“你记得谁呢?”
“司……”安杰刚开口,还没说出司徒蓟的名字。
而夏绵绵却快他一步说完了一个人的名字,“夏承杰……他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记得的人居然是夏承杰,而不是司徒蓟。这下子,安杰算是彻底明白夏绵绵是怎么了。简单来说的确是失忆了,根据她之前的心理报告分析出来,她的自闭症又加重了。
虽然还是愿意开口说话,不同的是他们是熟人,也就是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夏绵绵会选择沉默。
把所有和司徒蓟有关联的事全部都忘记了,这一点安杰能够确定,夏绵绵这样的状况不知该说是好还是坏。
“绵绵,你记得一个叫司徒蓟的人吗?”安杰假装轻松的报出司徒蓟的名字,“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他想测试下夏绵绵是否真的不记得了。
看着眼前的安杰,夏绵绵有些不解。
“他是谁啊!我应该记得吗?”夏绵绵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希望安杰来帮她解开眼前的难题。
看着夏绵绵的表情,安杰不再怀疑她的病况。
就连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玛拉都觉得奇怪,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小姐居然连先生的名字都忘记了。
“绵绵,我为你安排一下,等你哥哥来了之后再为你做一次详细的检查。确定无误后,你住院几天就能回家休养了。”安杰不再提司徒蓟的事,话题转移到的病情上。
夏绵绵对安杰点点头,“好,就等我哥来了再说。”
离开夏绵绵病房前,安杰叫了玛拉一起出去。
两人站在走廊,安杰双手抱臂。“关于你家先生的事最好一句都不要提及,现在绵绵忘记了以前的不愉快也许是好事一件。目前,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希望他能够快乐对吗?”
安杰不想玛拉中途坏事儿,这个女孩极有可能会做出一些连他都想象不到的事情来。
玛拉想拒绝安杰,可想到好不容易醒来的夏绵绵又于心不忍。
“我知道你不太愿意配合我刚才说的,不过你仔细想一想,绵绵如果能获得快乐的话,那么,我们为何不试着去帮助她呢?”安杰和玛拉说的时候语气放低了不少,试图改变玛拉的决定。Pxxf。
看着安杰那双充满真诚的双眼,玛拉动摇了。
“好,就照安医生说的去办。”玛拉重重点头,答应了安杰的请求。
和玛拉达成共识后,安杰这才放心去准备为夏绵绵做检查的事。看着离去的安杰,玛拉站在夏绵绵的病房外面,她很想告诉夏绵绵,曾经她和一个叫做司徒蓟的男人结婚过,并且还有过孩子,现在他们的关系是离婚。想到安杰刚才说的那番话,玛拉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走进病房后,玛拉坐在了夏绵绵的面前。“小姐,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她想问问夏绵绵是否记得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夏绵绵以认真的眼神看着玛拉,然后摇摇头。“这些我都不记得了,真的耶!你不问,我还没发现居然忘记我们的相识了。”
玛拉凝视着夏绵绵苍白的脸庞,也许安杰说的对,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忘记了和司徒蓟那段不愉快的过去,不应该再次记起来。
不忍心伤害夏绵绵,玛拉笑了笑。“哎呀,其实很简单嘛!是少爷请我来照顾你的。我们的相识那么平淡,小姐忘记也是正常的。”
夏绵绵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的玛拉,那一刻她心底有感激。
有些事,她选择了逃避,一辈子都不想记起来。
只要能活着,其他的都是小事。
回到国内的夏清修接到公司的电话,说有位重要的客人想见见他本人。
“苏,我去一趟公司。”夏清修对正在餐厅用早餐的苏说着。
苏停下喝粥的动作,“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去公司了,应该去慰问慰问那些员工。”
每次她都是假借看望员工的名义和夏清修一起前往公司,拗不过苏的意思,夏清修欣然点头同意。
此时夏氏企业的会客室内坐着一脸悠哉的司徒蓟,他手中拿着平板电脑正在看公司的这季度的报表。
冷清扬现在是英国和国内两边跑,时不时代替司徒蓟出席一些比较重要的会议。
在司徒蓟端起咖啡正要喝的时候,推门而进一位年长司徒谅的男子。
他站在司徒蓟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像,真的很像,他要是还活着也有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进来的老头看着司徒蓟说。
他知道眼前的老头在说什么,司徒蓟依旧一脸轻松,喝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的开口。“如果我说我就是他呢?告诉你,我回来了,回来向夏清修报仇。首先要整垮的就是夏氏企业,你趁早滚蛋吧!”
站在司徒蓟面前的老头听完他的话,他一点都不意外。
看着司徒蓟的眼里充满了睿智,“你不该这样做,有时候你伤害别人,可那些伤痛也会转嫁到你身上。”
“闭嘴……不要说的那么好听,这种冠名堂皇的理由要是在十几年前你说出来,我兴许爱听。可现在,来不及了。夏清修欠下的,就该拿命来还。”司徒蓟的眼里充满了阴鸷的冷光。
老头对着司徒蓟摇摇头,“你会后悔的,迟早有天。”
司徒蓟没有理会奇怪的老头,他依旧坐在会客室内,静等着夏清修和苏的前来。
在他刚坐下没多久,总裁办秘书前来邀请他。
“司徒总裁,我们总裁到了,请跟我来。”在秘书的带领下,司徒蓟走出了会客室。
走到夏清修的办公室前,他停下了脚步,心里开始期待这有趣的见面将会有多么的刺激。
秘书敲了敲门,得到夏清修的回应后,她请了司徒蓟进去。
司徒蓟伸出手推开了夏清修的办公室大门,就在他踏进去的那一刻。夏清修端在手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而苏,一样愕然,拿在手中的时尚杂志砸在了脚背上。
“夏总裁久仰大名,我就是司徒蓟。”他大方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苏的心像被人用拳头重重敲打了一拳,闷到生疼生疼。她不敢直呼眼前人,看着他的双眼充满了惧怕。
尽管心里有鬼,但她依旧坚强的故作镇静。
“司徒总裁千里迢迢从英国而来,是不是为了绵绵的事。”苏还想高攀司徒蓟。
司徒蓟对苏的嘴脸有着说不出来的厌恶,“你还不知道,我和令千金的事?”
想假装的苏又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她讪讪的笑着。
“绵绵没有和家里说起过你和她之间的事。”苏用最蹩脚的借口向司徒蓟说明情况。
苏的借口令司徒蓟不由想笑,“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夏承杰回来了,他特地叫我过来一趟告诉你们。还有,关于我和夏绵绵之间的婚姻,很抱歉,这从头到尾都是我和夏承杰之间的游戏而已。”
他突然走到了夏清修的办公桌前,双手托在办公桌上,身子微微俯下。
“他说,回来就是找你们报仇的。要报害死他妈妈的那个仇,还有要报他从小被赶出家门的仇。夏绵绵的牺牲不过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而已……”司徒蓟勾起的唇角浮现了冷笑。
夏清修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报应,真的是报应。现在终于轮到他身上了,这一天还是来了。
司徒蓟随着恢复正常,短促的瞥了苏一眼。他看到苏在瑟瑟发抖,幅度有些小,不足以看出来,可他还是发现了。
“夏氏企业的所有股份现在就在我手上,我给你一天时间宣布破产。否则,明天夏氏企的掌权者就会易主,那个人就是我。”司徒蓟说完后仰起头哈哈大笑。
他知道自己第一仗赢得很漂亮,令夏清修没了反击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