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铮见苏凌并不理会自己,也觉得颇有些无奈,那双桃花眼中光芒微微闪了闪,自言自语道:“如今皇上也要有大动作了,也好乘此机会落井下石才好,不然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苏凌听见慕容铮的话,略略一沉吟便知道说的是王夫人等人,暗自摇头这些人惹了谁不好,非得来招惹这个锱铢必较的人物,日后可是有得他们好受的了。
慕容铮想了想,将小石头唤过来吩咐了几句话,便让他自下去将事情一一照着自己之前周密布置好了的步骤一一做下去。小石头自然明白这事情定然是和贾府中那位林家姑娘有牵连,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将慕容铮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下面的人知道生怕哪里出了纰漏,自家主子便将对着那些个蠢货的火气发到自己头上来。
却说王夫人,因着迎春没了,家中和孙家的联姻眼见着便要泡汤,孙佳仁好容易攀上了贾家这门亲事,这时候说人没了,便日日来府中闹,直说是贾家骗了他们,府中自老太太往下,没有谁不心烦的。
王夫人想着,越发觉得心烦,将手中的茶盏一顿,正想让玉钏儿进来,便听见外头小丫头说话的声音:“姨太太和宝姑娘过来了,太太正在里头歇着呢,宝姑娘只管进去便是。”
王夫人听见这话脸上方才露出了一丝笑容。说来说去这家中的人,果然还是自己的妹妹和宝钗贴心,特别是宝钗,便是宝玉也没有她这样孝顺的,每日里都要过来向自己请安,竟是一日不落的,比珠儿媳妇还要上心呢,果然是个好孩子。
薛姨妈和宝钗进屋便看见王夫人正歪在榻上,听见两人进门的声音连忙起身说道:“好妹妹,我正说着这几日却是不常见你们,你们今儿怎么过来了?”一面说着一面招呼着两人坐下。
外头玉钏儿知道薛姨妈和宝钗来了,连忙沏了茶进来,才将茶端进来,便听王夫人问道:“今儿沏的是什么茶?”
玉钏儿连忙回话道:“回太太的话,是前儿娘娘赏的明前龙井。”
王夫人听见这话,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好丫头,果然是你最知道我。行了,你便下去罢,不用在这儿候着了。”
玉钏儿连忙告罪退下。
薛姨妈瞧着玉钏儿的背影笑了笑说道:“果然还是姐姐会教人,悄悄这玉钏儿,竟是愈发水灵了。若是叫旁人见了,哪里会知道她是个丫头呢,这端庄温和的品行,我瞧竟是比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正经主子还要强些。”
王夫人听见这话愈发高兴了,笑着说道:“不怕妹妹笑话,我屋子里的丫头们就数玉钏儿是最最出挑的。原先她姐姐金钏儿还在的时候,也是个好的,只可惜了她自己想不开。原先金钏儿在的时候,她年纪还小,也瞧不出来什么,可如今看来竟是比她姐姐要强些。我屋子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竟是全靠着她,我可是一日离不得的。”
薛姨妈笑道:“姐姐这话说的是。妹妹我说句大胆的话,我瞧着这玉钏儿竟是要比府上的主子们还要强呢。姐姐你瞧瞧林姑娘那样子,哪里比得上玉钏儿呢。”
王夫人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淡了,只皱着眉头说道:“妹妹说的是呢,那狐媚子我可是早便看不顺眼了,只是无奈于老太太护着她。我又想着顾虑着老太太的面子,再者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家家的,又死了爹娘没人教养,不想和她计较,可谁知到她竟是愈发张狂起来。那日搜检大观园的事情,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老太太也不会怪到我头上来。”王夫人越想越气,只觉得这林黛玉果然是和自己八字不合,当真是自己命中的魔障!
薛姨妈听见这话连忙说道:“姐姐这话说的是!那林姑娘不过就是个小孩子罢了,姐姐不想和她计较就算是看顾着老太太的面子了,再者姐姐也是个孝顺的,竟是时时刻刻想着顺着老太太的意思。照我说来,姐姐就该好生教导教导那林姑娘,不然等着将来她出嫁了,只怕丢了咱们家的面子呢!”
这时候却听见宝钗笑着说道:“妈妈这话说的是。老太太虽说是家中的老封君,只是如今毕竟年纪大了,我瞧着好些事情上竟是有些糊涂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这样繁杂,老太太年纪大了,一时间有些事情考虑不周到也是有的,还是要靠着姨妈时时提醒着老太太一些儿。”宝钗言笑晏晏,看着王夫人的脸色因着自己的话逐渐好转。
王夫人听了宝钗的话心情大好,一把将宝钗拉到自己怀中摩挲着笑叹道:“好孩子,人家说是女孩子最最贴心的,这话说的果然不错。我可当真是羡慕妹妹你啊,宝丫头这样一个好的姑娘,也是妹妹的福气呢!”
薛姨妈连忙笑着摆手说道:“姐姐这话可是臊我了!谁不知道妹妹生了大姑娘,如今正在宫里享福呢,家中还有宝玉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常伴在姐姐身边,妹妹还来这里说什么羡慕我的话!钗儿再好,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人,我终究是不能留她一辈子的,若是当真留了,只怕将来她怪我呢!”
薛姨妈这几句话将宝钗说的面色通红,连忙拉着薛姨妈的衣袖揉搓着说道:“妈妈这是胡说什么呢!”
王夫人薛姨妈见状开怀大笑,王夫人看着一向端庄的宝钗两颊通红,面上难得地流露出了小女儿情态,心中大为怜爱,拉过宝钗的手笑道:“好孩子,我是一向知道你的。也不知道将来到底是谁有福气能将你娶了去。”
宝钗的脸愈发红了,却不好在说什么,只低着头不说话。
王夫人看着宝钗的样子越看越爱,叹了一口气对薛姨妈说道:“似钗儿这样方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哪里像是那些狐媚子,说起这样的事情来竟是没有一点羞臊的,也不知道那脸皮长到哪里去了。”
薛姨妈听见王夫人这样说,便笑道:“姐姐这话说的是。钗儿虽说出身商家,但我自小便严格教导的,哪里是那些个小门小户的人比得上的!要我说,咱们家中的这几位姑娘中,只有二姑娘和钗儿的性子是最像的,只可惜了那孩子竟是个没福气的,这样小小年纪就去了……”薛姨妈叹了一口气,说起迎春的事情来,眼角也有了泪花,拿出帕子抹了抹眼睛。
王夫人听到薛姨妈这话,连忙摆了摆手叹道:“妹妹这时候可别说这话,我这心中正烦着呢!”
薛姨妈听见这话连忙惊讶问道:“虽说二姑娘小小年纪去了甚是可怜可叹,但终究也是她的命罢了,姐姐伤心事难免的,可是却又为何心烦呢,姐姐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王夫人手扶着额头皱着眉叹道:“妹妹知道,迎丫头是订了亲的,人家孙家可是连聘礼都已经送来了,可是这时候突然去了,却叫我们怎么和孙家的人交代?再者说了,这孙家的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好容易攀上了咱们家这一们亲事,现在人没了,大老爷又收了他们的银子,人家哪里会善罢甘休呢!这不,前几日还让人到咱们家来闹了一场,只说咱们家诚心讹人,弄了个快要死的姑娘许给他们家,收了人家的钱,这时候却说是人死了,分明便是想将那些聘礼给吞了!”
薛姨妈听见这话惊讶说道:“这却是怎的说,这孙家人怎么这般不讲理呢,这事情却也是谁也想不到的,怎么成了咱们家想要讹钱了?再者说了,咱们家世什么样的人家,宫中娘娘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哪里会在乎他们家这点子银子了!”
王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妹妹说的何尝不是呢,只是那孙家之人当真是无赖,在京中四处大肆宣扬说咱们家掌中又宫里的娘娘撑腰就欺负他们孙家无权无势的,说起来这事情便让我生气!全都是大老爷惹来的祸事,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便匆匆忙忙将二丫头的婚事定了,弄到现在就连老太太也是焦头烂额的,甚是心烦!”
薛姨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情如今可算是大麻烦了,不管怎么说,咱们家如今在京中这流言蜚语只怕是少不了了,日后三姑娘四姑娘找婆家可是不好找了。”薛姨妈说完这话便看了正在嘴角含笑听着两人说话的宝钗一眼。
宝钗看见薛姨妈朝自己递过来的眼色,便上前走到王夫人身后替王夫人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笑着说道:“姨妈不必担心,这事情也不过就是件小事,只是如今便要看那孙家可能让一步了。”
王夫人听见这话便知道只怕宝钗心中有了主意,便一把将宝钗拉到自己身边来问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想来是个最有主意的,你可是又什么法子了,只管说出来,若是能解了我这里一时的燃眉之急,那我便要念佛了。”
宝钗听了这话笑着说道:“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好法子,只是这事情还得老太太点头才是。”
王夫人听见这话连忙拉着宝钗的手,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说道:“好孩子,这事情你只管说。老太太终究是顾着这个家的,若是当真是个好法子,就算是老太太不同意了,还有我呢。”
宝钗听见这话连忙说道:“姨妈说的是,是我多虑了。这事情主要还得落在家里的几个姑娘身上。”说着看了一眼尚且没明白过来的王夫人接着说道:“那孙家不是一直想和咱们家攀了亲事么?这事情倒是好办,咱们家可不止二姐姐一个姑娘家。”
宝钗说到这里,王夫人便明白了,只拍手笑叹道:“果然还是宝丫头的脑子活泛!这几日我也是被那孙家人给闹得头昏脑胀的,竟是没想到这个。”
宝钗见王夫人已经转过这个弯来了,便笑着接着说道:“如今家中的几位姑娘中,三妹妹喝死妹妹年纪尚小,若是说亲事,只怕是早了一些,只有林妹妹年纪是合适的。况且不管是模样品行,林妹妹都是咱们姐妹中最最出挑的,想来若是定了林妹妹,那孙家人必定也是喜欢的。”说完沉吟了一回,面露难色接着说道:“可是老太太一向最疼林妹妹,若是说让林妹妹嫁到孙家,只怕老太太不许。”
这时候却见王夫人摆了摆手说道:“这事情宝丫头不必担心。那大姑娘虽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但终究这府上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府上的名声坏了,别说是大姑娘了,府上谁也没有好日子可过。再者说了,如今大姑娘也大了,明年便要及笄,这时候了若是还不将亲事定下来,日后还怎么好找婆家,难不成老太太还想留她一辈子不成?”王夫人冷笑,不过是个赔钱货,在家中白吃白喝了这么些年已经算是自己大发慈悲了,难不成还想让府上养着她一辈子不成?可别说是亲戚家了,就算是自己父母也没有说是要将姑娘养一辈子的。
宝钗听了王夫人的话,心中有了底,只是却假惺惺叹道:“这事情虽说是为了府上,可是终究是委屈了林妹妹。”
王夫人听见宝钗的话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她那样的狐媚子,整日里便知道立着一双骚眼睛狐媚爷们,妖妖佻佻的,不成个体统,我管看不上她那样子,哪里是什么做大家主母的样子!如今虽说那孙家家底不怎么好,但她也不过就是个早死了爹娘的,又没有教养,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能找到这样的婚事已经不错了,还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呢!”
薛姨妈也叹道:“钗儿这孩子就是心善,这时候了还想着替她说话。平日里那林姑娘时时挤兑你,让你难堪,这时候你竟还替她担心,果然是个心实的。”说完叹了一口气。
王夫人也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宝钗说道:“你这孩子忒老实了,那狐媚子不过就是外三路路的人,哪里比得上你这样正经的大家闺秀呢,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不过来和我说,竟是一个人闷在心里,当真是可敬。”
宝钗听了王夫人的话也不说话,只低头微微笑着,心中却是盘算着如何将探春惜春也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