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蔡邕首先打破了宁静,说道:“主公的话让老朽深感惭愧。老朽空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自以为满月复经纶,可是回想起来,还真没有为天下、为大汉做过多少实实在在的事情。”
蒯良等人也一齐说道:“主公的话发人深省,我等今后凡事都应当尽心尽力才是。”
刘欣不禁心中感慨,来到这世界两年多了,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做过什么,大多数的事情都是面前这些人完成的,忍不住说道:“诸位言重了,你们为了荆州的百姓日夜操劳,真正需要反思的人是我啊。”
沮授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看了看天色,对刘欣说道:“主公,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不如大家趁此机会参观参观书院如何?”
刘欣马上会意,笑着说道:“也好,那就请伯喈先生做个向导如何?”
蔡邕也回过神来,欣然说道:“这个向导,乃是老朽份内之事,大家请随我来。”
整个书院占地颇大,分为教学区、生活区两大块。
书院实行的是全封闭教学,学员全部住校,生活区包括教工宿舍和学员宿舍。刘欣对于新学员的招生非常重视,沮授、田丰、蒯良、蔡瑁这些人的子弟自然是可以直接入学的,还有一些符合条件的士族子弟也可以入学。除此之外,刘欣还特地安排了一些名额用于招收资质较好,却因为家庭贫寒,读不起书的孩子。每年招收的学员名额定在九十人,学费全免,连衣食也全部由州府负担。
教学区则包括教室、图书馆、演武场三部分。刘欣理想中的书院并不是象颍川书院那样,专门培养谋士的,他希望襄阳书院培养三方面的人才,既有文士,又有武将,还有未来的科学家!
参观完整个书院,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下来,乌云散去,太阳露出了笑脸,天边挂起了一道彩虹。
刘欣指了指那条绚丽的七彩天桥,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看,乌云果然遮不住太阳。”
沮授也是一脸深沉地说道:“一切尽在主公的掌握之中!”
然而,一切果然在刘欣的掌握之中吗?显然不是。
随着颍川黄巾的覆灭,荆州通往京城的道路也就此打通了,沮授早已迫不及待地派人前往洛阳,选择合适的地点开设墨香斋分店。洛阳毕竟是天下的中枢,人文会萃,消息来源最广最快,在那里开设墨香斋分店是势在必行的。
墨香斋洛阳分店没有开设之前,刘欣还安排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给沮授,那就是将荆州今年的税收解缴朝廷。当然了,刘欣也没有傻到承担整个荆州的税收,他只让沮授准备了荆襄五郡的税收约四亿三千万钱,由赵云、文聘押解着,去了洛阳。
接着,刘欣又发了一道公文给江夏、武陵、零陵、桂阳四郡,通知他们各自将税收解缴朝廷。刘欣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最拿手的就是黑吃黑了。南阳黄巾造反,刘欣顺利收复宛城,贝羽、苏代反叛,他趁机拿下南郡。要是这四郡又有什么乱子发生的话,刘欣的机会就又来了。但他更明白,这一切都离不开朝廷的支持,必须让刘宏站在自己这一边,而刘宏最为贪财,及时解缴税收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沮授到底是管财政的,一下子交出这么多钱,终归是有些一舍,犹豫着对刘欣说道:“主公,今年荆州也受了黄巾之害,南阳、南乡一带夏粮几乎绝收,重建宛城、章陵又花费甚多,是不是上书朝廷,请求减免一些税收。”
刘欣哈哈笑道:“公与啊,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想啊,这黄巾之乱,历时大半载,朝廷多次派兵征剿,粮饷消耗必定巨大。若是往年这样做,只算得锦上添花,我现在做的却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啊。”
正如刘欣预料的一样,刘宏最近比较烦。
去年北方大旱,各地都以此借口请求减免税收,当今大汉朝北方人口远多于南方,税收主要来自北方,结果这样一来今年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雪上加霜的是,今年黄巾又起来闹了大半年,朝廷三番五次派兵清剿,国库几乎要耗空了,而今年的税收到现在还没收上来一个子儿,还不知道到时候又有多少地方要说受了黄巾之害,无力交税呢。
黄巾动乱已经平息了,阵亡将士的抚恤,有功之臣的赏赐都还没有着落,公卿大夫们的关于请求落实这两件事的奏章是上了一封又一封,其中不乏请求刘宏从内库中拨去款项的。现在也只有内库中还有些积蓄,朝廷早就没钱了,但要刘宏从内库往外掏钱,比杀了他还难受。
正在此时,张让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对着刘宏叩拜在地,大声说道:“皇上,大喜啊!荆州牧刘欣派人缴来全年税收,共计四亿三千万钱,现已押解到京。”
原来,刘欣命赵云、文聘押解税款进京,叫他们先去见了张让,因为刘欣知道,只要刘宏活一天,就不能得罪张让,送些金银珠宝给他是免不了的,但等到的好处肯定会更多。
刘宏听了,一扫愁云,顿时眉开眼笑,说道:“好,果然是个大喜事。刘欣不错,解了朕的燃眉之急了!”
一旁侍立的赵忠突然说道:“皇上,刘欣新任荆州牧不久,就敢做出私吞税款的事来,其罪不容恕,望皇上明察!”
赵忠也是刘宏最宠信的宦官之一,与张让并列。这几年,张让从刘欣那里收了不少厚礼,赵忠却一个子儿也没捞到,十分眼红。捉拿马元义时,张让是立了大功的。在刘宏几次烦恼的时候,也都是张让带来了喜讯。渐渐的,张让的地位便比赵忠高出了一截,而这一切都和刘欣有关,赵忠便将刘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
刘宏一听说刘欣竟然还截留了税款,果然变了脸色,说道:“竟有些事!阿母,你从实说来。”
赵忠清了清嗓子,说道:“回皇上,荆州往年解缴朝廷的税收都在六亿钱左右,今年刘欣只解缴来四亿三千万钱,至少被他短了一亿七千万钱,这些钱必定被他中饱私囊了,还请皇上下旨拿他问罪!”
张让初时还有此紧张,不知道赵忠拿到了刘欣什么把柄,听他一说,放下心来,因为文聘早就告诉了他详情,于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回皇上,若照这样说,刘欣不但无罪,而且有功。荆州过去分为七郡,刘欣剿灭南阳黄巾后,曾经请旨将荆州分为九郡。此次刘欣解缴来的是其中五郡的税收,其余四郡太守至今不肯听从刘欣的号令,各自为政,他们的税收,刘欣却无力为其代缴,还请皇上明察。”
刘宏并不知道荆州的详情,只是简单地计算了一下,发现刘欣今年的税收是交得比较多,顿时龙颜大悦,说道:“阿父说得有理,刘欣确实有功无过,你们看,该给他什么奖赏?”
张让一听,正中下怀,说道:“皇上明鉴,刘欣忠君爱民,年初已经受封为襄阳侯。刘欣说了,他不求赏赐,只希望皇上能在这洛阳城中赐他一座宅子,待过个五、六年,他荆州牧任满,便来洛阳享享清福,做个闲散侯爷便行了。”
其实,这是马芸想出来的计策。刘欣最近的动作有点大,他还一心想要拿下另外四郡,难免受人猜忌。常言道,功高盖主,万一惹起刘宏的疑心来就麻烦了。这句话一说,就表明刘欣无意长期赖在荆州,只想着能够提前退休,回家养老,刘宏自然不会生疑。刘宏却不知道,刘欣、马芸早料定他的寿命只剩下四年多了,等他一死,不要说荆州,就连洛阳,刘欣都要打打主意了。
刘宏果然放下心来,但他终究小家子气,想了想,说道:“阿父,你告诉刘欣,让他安心替朕治理好荆州,朕绝不会亏待他,等他回到洛阳,三公之位是少不了的。至于他想要的宅子嘛,朕可以在洛阳城中划块地给他,由他自建吧,这样也能建得合他自己的心意。”
刘宏嘴上说的好像是为刘欣着想,其实还不都是为了省下几个钱。
荆州的税款顺利解缴到了朝廷,说明洛阳到襄阳的道路已经基本通畅了。虽然这并不表示说路上就一定安全,黄巾余党和山贼肯定还是有的,但大队人马要通过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同时,襄阳城大肆扩建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洛阳有许多大商家,这些精明的商贾们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北方的许多士族大户都兼营商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赚钱的大好机会,纷纷派出人手,前往襄阳探探门路。
扩建后的襄阳城,城内的道路已经整修一新,两横三纵六条大道宽阔而笔直,路的两边,已经挖好了许多树坑,等到明年开春,便会有许多行道树被移栽过来。大道的两边都是忙碌的建筑工地,紧临街道的地方是统一规划修建中的商铺。商铺的后面才是可以用来修建住宅的土地,这要等到春节过后才会公开拍卖。
随着研究院、医学院、书院的建成,一批官员府邸也相继建成,田丰、沮授、蒯氏兄弟、蔡瑁这些家有子弟在书院读书的官员已经搬进了新居。而刘欣的州牧府,以及蔡邕、徐晃、典韦、赵云他们的府邸仍在抓紧修建当中,力争在腊月完工,所以他们仍然挤在原来的州牧府中。
这一天,令刘欣始料未及的是,州牧府的门外一先一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