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床榻上,和煦的春风轻轻拂面。
修长的手指拈起床边的一块血色红玉,飘然而落的纸条述说着它的来历。
“扶兰,这块鸡血玉石是景儿出征所得。有着清淤解毒的功效,是不可多得的好玉。景儿能给你的不多,但凡是最好的,景儿都会许你。”宣纸的一脚有些残破,若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上面的泪痕。
轻轻摩挲着那块血色玉石,宴扶兰笑得有些苍白。
***凤起殿***
“景儿。”看着呆座在铜镜前的七景儿,匆匆赶来的司马安北和琳琅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铜镜中的人有些迷茫,对于身后多出的两个身影只是淡淡的侧了个身:“你们来了?”
“恩。”司马安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他与七景儿相识已久,却是从未见过她如此失神的模样。说来也是,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挚爱将自己一点点的遗忘。
血玉虽然能消除人的记忆,然而以宴扶兰的功力和执着,只怕是要纠缠上一段时间,除非他自愿放弃这段记忆。只要他想,他便可以在片刻间忘记所有。
“我们去看看他吧,聪明如他,或许早就知道了我的意思。景儿要谢谢祖母呢,呵呵。”有些无力的笑了笑,七景儿站起身来。
“想来,她也是为了我们好。扶兰本就误会我会将帝后封赐给别人,才会昏迷不醒。如今,景儿当真封了季离尘,哦不,是冥未央为后。我怎么会这么傻,扶兰怎会分辨不清血玉和鸡血石呢?此刻,他不知道该有多伤心。不行,我要去看看他。”七景儿失神的自说自话着,脚下有些踉跄,却又不得不保持清醒。轻轻的推开了琳琅想要搀扶的手,她向着沛碧居的方向走去。
“欣然参见女帝陛下。”
还未行至沛碧居,一道柔柔的声音便在七景儿的身前响起。
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与身后紧跟而来的司马安北和琳琅交换着眼神,七景儿的心中突然一阵刺痛。那种冷若冰霜却又痛彻心扉的感觉,她想,此生,她都不会忘却。
推开身前的女子,七景儿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前跑去。
“娘亲!”蹦跶着跑出来的洛流玥被猛的冲过来的七景儿撞到在地,本想瘪嘴大哭的她在看见了母帝眼中的慌乱和无助时竟然生生的止住了。
“扶兰见过女帝陛下。”那声音中有着前所未有的生冷和陌生,仿佛她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国之君。
“扶兰……”七景儿一滞,有些疲惫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只是一眼,她便能判断出来,他已经将她完全的忘记,又或者是他将他对她的眷恋完全的遗忘了。她还想在他的眼中找到些许自己的身形,可是浑身却是越发的无力。她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想要伸出手去抚模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手上一空,却是被悄无声息的躲闪了开。
宴扶兰有些讪讪的一笑,与她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女帝陛下,虽然如今洛神已近一统天下,但并非这天下所有的男子都甘愿成为陛下的宠儿。请恕扶兰无礼了。”
那言语中显而易见的拒绝和厌烦让七景儿有些不知所措。
“扶兰,呵呵。”司马安北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将一院的尴尬打散了去。
“安北?琳琅?你们怎么来了,朱月的状况如何?”宴扶兰淡淡的看了一眼依旧呆立在原处的女帝,示意两人随他进屋。
司马安北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七景儿,却无法安慰。
“安北,你先同扶兰皇子进去吧,琳琅随后就来。”看出了司马安北心中的犹豫,琳琅快快的站到七景儿与宴扶兰中间,轻轻的说道。
“好。”转身离开的红色衣袍在风中留下一道如血的痕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那深邃的眸光至始至终也再未落到七景儿的身上。
“琳琅。”虽然身披裘袍,在春风中却依旧轻轻的颤抖着,仿佛那悠然的春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穿过了全身。七景儿的泪水这才不受控制的落下,压抑的抽泣声让她不得不紧咬下唇,她害怕这种扰人的声音会惊扰到屋内的人。
“景儿,想哭就哭吧。”琳琅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又发现满腔的话语如同被一块大石头堵在了心头般,无法冲破。那压抑的哭泣声让他也不禁红了眼眶。
“我想,他很快就要离开。在他离开前,我想看到他身上的毒素完全清除。”目光越过琳琅,落在他身后的欣然身上,七景儿轻轻的说道。她的心已经痛的无法呼吸,她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面对这个现实。然而,她还是选择了更痛一些。这样,希望有一天,或许她的心会随着时间被带走。她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王者,她要俾睨天下就不配拥有任何爱情。
“然后,你们带他离开,越远越好。”七景儿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如今天下归一,势在必行。景儿必定会担起这个重任,虽然如今的洛神国力强盛,然而朱月及庆安王朝终究地大物博。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一统天下的任务,这段时间,请你们好好照顾他。不要……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原本已经有些接受现实的七景儿在再一次提起宴扶兰时,终是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那种悲凉侵袭着所有能听到哭声的人,有着彻骨的寒冷。
“娘亲,你别哭了。”洛流玥这才站起身来,年纪尚小的她无法联系起所有的事情。然而,她却真真的能感受到母帝浑身散发的悲凉。她安静的走到七景儿的身边,轻轻的握住她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