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一定也很想她。”洛流玥勾勾手,示意安然靠近些,两人咬起了耳朵。
声音很轻,七景儿听不太真切。只能从安然一惊一乍的表情上看出来这孩子一定又出了什么坏主意了。
“公主!这怎么行!”还没听完她的话,安然便慌忙的摆摆手。
洛流玥凤眉一挑,一双绿眸炯炯生辉:“你若是不去,我就把你的秘密都告诉娘亲!”
“这……”思量了再三,安然只好颓然的点点头。反正横竖都是死……再说他已经好久没有出宫过了。
两人又打扫了一会便离开了沛碧居,许是因为心中喜悦,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被清理过的院子。
回到公主殿,洛流玥小心翼翼的从箱底翻出一枚玉佩,这是扶兰叔叔给她留下的最后念想。
翌日。
“不好了,不好了。”
七景儿刚刚走出寝殿便听见安然大呼小叫的声音,她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笑笑,这孩子……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过。
“殿下,不好了。”气喘吁吁的一路奔过来,安然上气不接下气的撑着桌角。
“流玥公主她……她……”
“怎么了?”七景儿的眉头微罄,难道他们昨天咬耳朵的内容就是这些?
安然缓了口气,有些愧疚的说到:“殿下,公主她……不见了。”
“不见了?”心中一紧,七景儿不解。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安然顿了顿,理清了思绪才慢慢张口。
原来昨日两人咬耳朵的内容竟是洛流玥要出宫去找扶兰叔叔,安然想当然的以为她告诉了自己,自己便可以一起跟去。于是今天一大早他就赶到了洛流玥的寝殿,却不想……那里已是人去楼空。伺候小公主的内官们没有一个知道她的去处的。
安然这才悔悟过来,原来她说得去找宴扶兰竟是将他排除在外。原本……他还想借小公主的名义出去溜达溜达……原本……他以为即便东窗事发,殿下因着小公主的身份也不会过于责怪……谁知道……
要知道,昨日他便买通了看守殿门的侍卫,流玥公主此刻恐怕早已出宫。
“殿下……”看着七景儿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安然心知自己犯了大错。其一是擅自进入沛碧居,其二是协助公主外逃,其三知情不报。想到杖责的滋味,他不禁心中暗暗惨叫连连。
没有等到意料中的指责和惩罚,甚至还没来得及抬头,身边一阵清风扫过,眼前的人已经没了踪迹。
七景儿心中有些慌乱,即便她一直与流玥不甚亲近。然而,有的时候,你选择与某个人保持距离,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她明白,其实自己并没有真的放下。并不是还爱着司马相宇,而是所有的回忆带给她的伤痛太过彻底。司马相宇,这个名字给她带来的是过于的自我防备和不再敢爱,其中一人就包括他们的孩子。至今,她还是不能自如的说到这个名字,甚至连新来服侍她的内官都知道这是个禁忌。那些七景儿几乎付出所有的爱情,如同一道不可能愈合的伤疤。
然而,流玥是无辜的,不是么?每一次四目相对,七景儿都能感受到她眼中的迫切和期望,只是每一次她都只能选择无视。她固执的相信,洛流玥成为女帝之前,必须学会冷血无情。然而她却忘记了小时候,即便她的母帝对她表面上看起来很是不屑,私下却给了她其他公主们所享受不到的支持和温暖,这才成就了她的一生。
白鸽自她的手掌飞出,扑棱了下翅膀便熟门熟路的向东边飞去。
七景儿的心中很是慌乱,却又发现此刻的自己尽然连一个能够依靠的臂弯都没有。沛碧居三个大字映在她的眼中有些嘲讽,想不到这里竟然成为自己唯一可以寻找温暖的地方。
新翻的土地上已经有新苗冒出,虽然细女敕,却在风中努力的挺直着身躯。
呆呆的在院子中站了一会,七景儿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肢,最近她的孕期反应是越发的强烈,稍微废些心神就会倍感疲倦。推开依旧虚掩的门,靠上那依旧泛着清香的床榻,她很快的睡了过去。
“参见主子。”
整个房间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七景儿睡觉极为轻声,而且习惯性的蜷缩成一团,此刻的房中虽然有浅浅月色,她却刚好的隐在了床幔投射的阴影下。
房中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形,背光,所以看不太清楚样貌。
“事情办得怎样了。”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嗓音,只能依稀辨别出来是个男子。
“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主子命令。”
“好,掩饰好你们的身份,等我消息。”
“是。”略高的身形毕恭毕敬的答道。
“退下吧。”
“是。”
房中剩下的男子又静静的站了半响,才离开。
暗色中有眸若星辰,倒映着浅浅的月光有些揪心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回到凤起殿已是早朝时分,七景儿没有心情上朝,下意识的避开了守着殿门的守卫和内官,她不想打草惊蛇。
“安北,琳琅。”走进寝殿,迎上屋内的两人,七景儿轻唤。他们现在,是她和他之间唯一的纽带了。
“景儿。”司马安北看着日渐消瘦的七景儿,有些难过。
“他……还好吗?”迟疑了一会,七景儿终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如今的你见着他,未必能认出他。”司马安北如实答道。
七景儿笑了笑,神情有些恍惚。是呵,她熟悉的宴扶兰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爱恋着她的男子。人啊,总是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即便她知道内心的思念日夜煎熬着自己,她也没办法再去面对那个惊若天人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