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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晚晴将所有的东西打点清楚,累的一躺倒床上就睡了去。
半夜突然听见惊叫声,又有人拼命的拍门,她起身来开门,外边不少人声,小贱一脸焦急在门外:“舞雪出事了!”
晚晴批了一件风衣便急匆匆赶到舞雪房间,房间里已经围满了醉梦轩的下人,舞雪躺在床上发出一阵阵微弱的申吟,晚晴靠近来,其余人忙让开至一边。
舞雪不住的申吟着,人却没有醒来,晚晴坐到她的床沿,探上她的脉。
小贱在一旁紧张不已:“我、我听见声音过来看看……发现她全身滚烫,我怎么叫她都叫不醒……会不会是吃什么东西吃坏肚子了?”
晚晴将五指放上她的手腕,再看她的脸色,听心率,观迹象,她心中明了七八分,道:“小贱,去我的房间把我的药箱拿来。其他人都会武去歇息,此时不许声张,舞雪大概是夜里受了凉,有点发烧,要是谁满嘴胡话乱说些什么,别怪我不饶人。”
“是。”
熬了一副药给舞雪喂下,不一会烧退了,人还昏迷不醒。晚晴坐到桌前,从箱底翻出几个颜色各异的彩色瓷瓶,却又迟疑住。
小贱又急唤道:“姐姐,刚退下去的烧又起来了!”
“再给她灌半碗药,小贱,今晚要辛苦你了,每隔半个时辰给她灌半碗。”晚晴不用过去也知道那边什么状况,舞雪这毒来的又凶又急,若不是小贱发现的及时,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了。她解这种毒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得循序渐进的来,关键,还得听天由命。
她攥紧了面前的小瓶,要下手吗?
耳边尽是舞雪微弱的申吟,晚晴狠狠心,将手绢摊开在桌面上,几个小瓶一字儿排开。
都怪她的犹豫心软,才会害的舞雪如今躺在这里生死不明。
软弱无法保护身边的人,有时候她必须要对别人狠一点,对自己也要狠一点。
手,仍微微有些颤抖。
小贱察觉了晚晴这边的异常,走过来小声道:“姐姐,你要对王妃下手了么?”
“是她逼我。”晚晴有条不紊的调制手上的香料。
“可是王妃素来谨慎,想要对她下手太难。”
“你说的没错,王妃是一个非常谨慎细微的人,而且对于香了如指掌,想要从她身上下毒,难于登天。”晚晴静静道,“但是她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缺陷,就是她身边的仆人柳妈。那个仆人是她的陪嫁丫鬟,也是她唯一真正亲近、不加设防的人,我的毒,只能下到她身上,借她的手来收拾王妃。”
“看来姐姐早有准备。”
“我不过是防范于未然……你也可以认为我一早就有堤防她的心理。”晚晴并不隐瞒,“我曾观察过柳妈,她这个人生活极其有规律,尤为重要的是她每日清晨会去百花园采集第一批露水,用以给王妃沏茶。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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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样真的有用吗?”
天色微明,小贱将一只小小的香炉放在百花园的角落里,晚晴在一边看着,不碰那香炉。
晚晴微微咳嗽着:“稍后起风,这香会散发在空气中,随之进入露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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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的早茶。”
柳妈如常将墨绿色茶具放置在佛脚下,起身,离开。
“柳妈。”王妃突然叫住了她。
“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王妃端起茶盏,在手中轻轻吹拂着:“今日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柳妈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醉梦轩昨夜出了事,不过他们口风很紧,也没有惊动王府的其他人,究竟发生什么还要等线人进一步的回报。”
王妃冷哼一声:“想必又是那个新夫人不安分了。”
柳妈道:“王妃,那丫头心计极深,又攀龙附凤,留不得呀。您就真这样放过他了?”
王妃将茶端至嘴边,习惯性的深嗅一口,忽而微微皱起了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茶盏,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和晚晴谈话以来,总觉得身边什么都不对劲。看来我与她的确不能完全信任彼此,还不如一斗的好。”
“这是奴婢今早亲自去采的露水,王妃就放心吧。”柳妈温柔道。
王妃抿了一口,道:“你去吧。她来了。”
“王妃真是好鼻子。”转眼,浅笑盈盈的晚晴便出现在王妃面前。
她今日着了一身格外淡雅的素衣,乌黑如墨的长发上未沾染丁点发饰,看起来分外的简单。如常拿了三支香,在佛前点上,虔诚的跪拜。
王妃在一旁敲着木鱼:“你今日打算离开王府?”
“对,王妃,我不会带走王府的任何东西。”晚晴道。
“你倒是有骨气。”王妃的声音里似乎含着笑,“你今日的熏香非常特别,可是醉芙蓉?”
“的确。”
“醉芙蓉无毒,清香,根可入药。”王妃又将目光移到窗外一颗其貌不扬的梧桐树上,“梦梧桐,十年花开,花开一季,恰是今年开放,过几日既要落败。醉芙蓉加上梦梧桐,再配以世上最烈的火烈,是世间奇毒。”
晚晴微笑:“王妃言重,我又怎么能找到火烈那种香。”
“你身上没有火烈的香气……”王妃露出微微的迷茫,“不对,你身上若有火烈的香气,你此刻当就暴毙。所以你身上不可能有火烈的香气……那……”
王妃百思不得其解,晚晴笑道:“王妃,就认定我一定是来害你的吗?”
“对,我确定。”王妃淡漠注视着她,“不过,晚晴,你毕竟是我教出来的,我总还是留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