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日光正好,照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波浪泛起一层层灿烂炫目的金光,疯狂的海风呼吸而过,漂浮在海面上的金色阳光,都欢快地跳跃起来,踊跃的模样,异常壮观!
那一大片芦苇荡就在海天一色之间,随着风的吹拂,不断地扭摆着脆弱的腰肢,尽情地起舞,远远望去,就像是漫无边际的草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的凄美。
叶逸秋摇着木橹,驾着轻舟,穿行在芦苇荡之间,循着原来的水路,不过片刻就登上了岸。
在他的记忆里,一个红色的窈窕的影子,曾几何时,就在这个寂寞的海岸边,翘首等待。
夜尽天明,等待终究要结束。
可是等待着叶逸秋的,又是什么?是失望?还是失落?这一点就连叶逸秋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弃舟上岸,原以为李红绡必然会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迎接他的回返,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发生。
他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红影子!
李红绡不见了!
李红绡就像是一团虚无的空气,突然消失无踪。
李红绡当然不会不辞而别,可是为什么,任叶逸秋找遍了附近数里方圆的芦苇荡,就是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叶逸秋很快就下了一个结论:李红绡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逸秋逐渐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潮湿的海岸。
岸边,除了他自己所乘的那叶扁舟,还遗弃着两条轻巧的小木船,毫无疑问,那是独孤一剑、杀伐之神和“江南双侠”留下来的。
难道……难道李红绡是被独孤一剑等人掳走的?然而叶逸秋很快就否定了这一个可能。他发现,海岸的潮湿的地面上,虽然脚印混乱,却没有打斗的痕迹,以李红绡的武功,纵然独孤一剑天下无敌,也不可能在一出手之间就将她击倒,很显然,李红绡的失踪,与独孤一剑等人并没有关系。
李红绡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她究竟在哪里?
李红绡究竟置身何处?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李红绡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床温暖而柔软的棉被里面。她挣扎着想从被子里钻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四肢无力,全身都不能动弹。
最最令她感到恐惧和害怕的,远远不止这些,就在她想要看看自己置身之处时,她忽然又发现,一双眼睛竟似被什么物事牢牢粘住了,怎么也无法睁开。
经过数次尝试的失败,李红绡终于放弃了,就像是一个活死人般躺在那里,而她的神智,却还是非常清醒的。
就在李红绡逐渐冷静下来,准备思考一些问题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人语。
只听一个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总执法,你的伤是否有碍?”
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缓缓道:“虽无大碍,但若无三日之功,却也难以复原。”
那苍老有力的声音问道:“总执法与任我杀交手之时,明明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怎会反而为他刀气所伤,功亏一筹?”
任我杀?他们所说之人岂非就是叶逸秋?李红绡心弦莫名地一阵颤动。
叶逸秋孤身只影,单刀赴会,前往海岛寻找那半份魔窟秘图的下落,若与玉女罗刹一言不合,难免动武,难道这个为叶逸秋刀气所伤的人,正是玉女罗刹?然而玉女罗刹是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绝世佳人,说话的声音娇嗲、柔软,而此人声如钝刀削竹般沙哑刺耳,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这个受了伤的人,究竟是谁?
只听那个沙哑的声音道:“本座虽然受伤非轻,不过任我杀也中了本座无坚不摧的剑气,纵然他已练成了‘落日心诀’的前六式,也难免大伤元气,嘿嘿!若非如此,我们怎么可能安然逃离那座海中孤岛?”
叶逸秋也受了伤?能够伤害到他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寻常之辈,这种高手,江湖上又有几人?李红绡想不通,所以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只是凝神倾听着那二人的谈话。
“总执法,”那个苍老有力的声音道,“这个姓李的丫头,你打算如果处置?”
“唔……”那个声音沙哑的人似乎正在沉思,默然半晌才道:“这姓李的丫头是‘捕王’李玄衣的掌上明珠,如今落在我们手里,李玄衣一旦知悉此事,必然暴跳如雷,心急如焚,而‘鬼捕’鬼影子能有今时今日的名望与地位,全仗李玄衣一手提拔……咳咳……你说,这样的微妙关系是不是非常有趣?该怎么做,这一点不用本座明言,独孤大侠也应该明了吧!”
“嗯!以此女为人质,逼迫鬼影子交出魔窟秘图,此计大妙!”那苍老的声音得意地大笑道。
“明天你就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尽快逼鬼影子现身。”那沙哑的声音沉吟着道,“还有……为了能够让李玄衣确信他的宝贝孙女已落在我们手里,仅仅只是散布消息是不够的,所以……我们还可以再做些什么……”
李红绡听着那二人卑鄙的密谋,气血往上直冲,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却又根本张不开嘴巴,不由得急怒攻心,突然脑中一阵空白,竟又陷入了昏迷……
李红绡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能够张开,但依然浑身无力,不能出声。
她美眸流转,首先见到的是一面布帘,黑色的布帘,仿佛充满了死亡的恐怖气息。
李红绡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时,见到的依然还是这面黑色的布帘。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坐在一顶严密的轿子里!
黑色的布帘忽然无风而动,露出一条细小的隙缝,透过那一条窄窄的空间,李红绡又看见了一面镖旗,旗上绣着一匹撒开四蹄、腾空而起的白马。
这面镖旗插在一只青花碎瓷的花瓶之中,旗上的白马在云雾中仰天长啸,栩栩如生!
我怎么会在镖局中啊?李红绡心里暗暗奇怪,想要转头环顾左右,岂知颈项僵直,竟是不能转动。她凄凉暗叹:“难道我已经全身残废了?这究竟是毒性未解,还是被人点了穴道?”
她试着运转丹田真气,却软绵绵地提不起点滴内力,很显然,自己非但被人点了穴道,还被下了某一种毒。
就在这时,一阵人语从外面传了进来。
只听一个宏亮的声音大声道:“前辈尊姓大名?”
“你不用问我姓名,我只问你,‘白马’张老三还保不保镖?”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冷冷地道。
这个声音苍老有力的人不正是那个复姓独孤的人么?李红绡心道。
那声音宏亮的人愠怒道:“家父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阁下若是有镖就将姓名见告,否则请光顾别家镖局去吧!”
那苍老有力的声音冷冷笑道:“这镖,除了飞骑镖局的‘白马’张老三,别家镖局接不得。你赶紧去叫张老三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他说话老气横秋,声粗威壮,显然对那声音宏亮之人极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