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骑镖局?“白马”张老三?李红绡心头一动,暗暗想道:“爷爷曾经说过,杭州城的飞骑镖局总镖头‘白马’张三,十八年前保镖至保定府时,价值八千两黄金的镖银离奇被盗,若非爷爷施以援手,飞骑镖局在那一次就早已经家破人亡了!此后每逢爷爷诞辰,‘白马’张老三都必定亲自赶往京城为爷爷祝寿。如今我身陷牢笼,看来只有‘白马’张老三才能救我逃出险境。这声音宏亮之人自称‘白马’张老三为家父,想必就是他的独子‘小白马’张鹤年了!”
只听得“砰”的一声,显然是张鹤年气得伸手拍桌,喝道:“阁下想要找人消遣,也不能找到我飞骑镖局来。若不是我瞧你是个老人家,今日就先要你吃些苦头。”
“嘿嘿!”那声音苍老有力的人冷笑道:“年轻人倒是懂得尊重长辈,可惜我今日并非为套交情而来,既然你执意不肯让‘白马’张老三出面,说不得,我只好用强硬的手段逼他现身了!”
话音未落,又听“呛啷”一声轻响,显然是有人拔剑出鞘。
透过黑色的布帘,李红绡依稀看见一道淡而朦胧的白光如电芒般一闪即逝,随即就听到“砰”地一响,似有物事突然爆裂,数块青花瓷的碎片从轻垂的布帘外飞射进来,落在她的脚下。很显然,那一道剑光过处,竟将青花瓷瓶削成了数十块碎片。
乍闻张鹤年一声“哎呀”地惊呼起来,坐在轿中的李红绡心里也暗暗吃了一惊。
瓷瓶极是光滑,全无着力之处,那人居然轻轻一剑就将它削成数十块碎片,仅是这种巧劲就已骇人听闻,更别说这人的剑法是如何地了得了!
“好剑法,好剑法!今日有幸目睹阁下如此高明的剑法,倒让张某人大开眼戒了!”突然从后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语声中,后室走出一个身材雄伟、环眉虎目、脸如锅底的锦袍老者。
这个人,就是名震江南武林、飞骑镖局总镖头“白马”张老三!
“白马”张老三乃是南派少林的俗家弟子,拳掌单刀,都有独特的造诣,尤其一手连环钢镖,能将七七四十九枚钢镖毫不停留地施放,一气呵成,百发百中,在三十年前就已领导着江南武林的镖行,声名远扬,武林中人见了他,通常都要对他称呼一声老前辈或是张老英雄。
此刻,张老三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迅速地向大厅中掠扫了一遍,只见一顶软呢小轿搁在大厅中央,黑布长垂,一时看不见里面情景,四十彪形大汉各据一方,站在轿子四周,精赤着上身,一动不动,杀气腾腾地保护着轿子,瞧他们那架势,显然无论任何人若想接近轿子,都必格杀勿论。
这轿子里面究竟有何古怪之处?任张老三是如何的老江湖,但也无法猜透其中玄机奥秘。
“张老三,你终于肯现身相见了么?”那苍老有力的声音哈哈笑道。
“咦!”张老三一脸惊异之色,语无伦次道:“哎呀!原来竟是独孤大侠光临寒舍,当真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怠慢了,怠慢了……该死,该死!”
“爹,他是?”张鹤年轻扯张老三衣袖,低声问道。
张老三也压低了声音道:“这位是昆仑剑派的独孤一剑独孤大侠,他的辈份比当今昆仑掌门还高了一辈呢,你怎可如此无礼?”
“啊?他竟是‘一剑西来’独孤大侠?”张鹤年瞪大了眼睛,张开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张老三,废话少说,老夫问你,飞骑镖局还做不做生意?”独孤一剑冷冷地瞧着一脸受宠若惊的张老三,傲慢地道。
“做,做,飞骑镖局既然开了门,生意自然是要做的。”张老三一脸笑意道,“不知独孤大侠要保的是什么镖?黄金?白银?还是……”
独孤一剑挥手打断道:“都不是,是一把刀!”
“一把刀?”
“就只有一把刀!”
“好,这镖我就接了,将命犬子亲自护送。”
“不行!”独孤一剑忽然大声道,“这把刀至关重要,一定要你‘白马’张老三亲自押镖护送,换车换马不换人,日夜不停地赶路,务必尽快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要我亲自护送?”张老三倒吸一口凉气,“到了京城,接镖的主是谁?”
“这个人你不但认识,而且还有大大的交情。”独孤一剑嘿嘿笑道,“他就是当今四大名捕之首,‘捕王’李玄衣。”
“李老前辈?”张老三又吃了一惊,“那么刀呢?”
“刀在这里。”独孤一剑袍袖一展,手中已多了一把刀。
刀鞘红如血,刀长一尺八过,正是李红绡的红鞘短刀!
“这……这是李老前辈孙女儿李红绡李姑娘的随身兵器!”张老三惊呼出声,“敢问独孤大侠,这把刀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李姑娘呢?她的人现在又在何处?”
“这其中原由颇为曲折,一时也无法跟你说个明白,而且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有好处。”独孤一剑挥挥手,不耐烦地道,“你不必再问了,记住,这趟镖一定要你亲自护送,绝对不容有失,这可是关系到一百数十个人性命的大事,千万不能儿戏!”
“这把刀竟然牵连到一百数十条人命?”张老三瞪大了眼珠子,如坠云里雾里。
一把刀竟与一百数十条人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其实究竟隐瞒着什么秘密?
独孤一剑从怀中取出一封沾着血色的信笺,将红鞘短刀一起递给张老三,阴森森的声音一字一顿道:“这封信若妄自开启,或是不能将这把刀送到京城,非但你自己将招来杀身之祸,就连你们飞骑镖局大小上下一百二十八口人,也必将鸡犬不留,无一幸免。现在,你应该明白老夫为什么说这把刀关系到一百数十条人命了吧?”
张老三倒抽一口凉气,额头上不断沁出细密的汗珠,却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独孤一剑面无表情,再也不看张老三一眼,缓缓转身,对那四个彪形大汉挥手道:“我们走!”
那四个彪形大汉脸色同样冰冷、麻木,绝不作声,俯身抬轿,向大厅外走去。
“独孤大侠,且慢走一步。”张老三忽然大声叫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独孤一剑回头问道。
张老三犹豫着道:“这轿子里面……”
“怎么?”独孤一剑脸上忽然变了颜色,冷哼一声道,“莫非你想看看,这轿子里面究竟有何秘密?”
张老三讪讪一笑,并不否认。
“这把刀才是你要保的镖,其他的与你一概无关。”独孤一剑冷冷道,“至于这轿子里面是否隐藏着秘密,对你而言,已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将如何才能保全满门一百二十八口人的性命。”
“这……”张老三顿时语塞。
坐在轿子里面的李红绡,此刻已急如锅上之蚁,一颗心都紧张地提到了喉咙里,心中暗暗呼叫道:“张老三,你快掀开轿子看看,我的性命,就全掌握在你一念之间了!”
就在这时,只听张老三轻叹一声道:“独孤大侠慢走,恕不远送。”
独孤一剑冷冷一笑,再不停留,与那四个彪形大汉离开了飞骑镖局。
李红绡又气又恨,暗骂“白马”张老三是个老糊涂,再一次急怒攻心,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