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爬上梢头的时候,尉迟拓野仍然坐在帐篷外独自喝着闷酒,山岗上,那个女人的影子一动也不动,帐篷里,离离的呼吸声在这样静的夜里清晰可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将剩下的酒悉数倒进了嘴中,站起身,然后跌跌撞撞的向山岗走去。
本想将她强行带回来的,莫名的,在看到那蜷缩在一起的影子时,他竟然觉得心隐隐的作痛起来,轻手轻脚的靠近她,在她身后站定,最后也只是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默默的看了她半晌,在一道无奈的叹息声过后,转身又折了回去。
山风渐渐的吹了起来,那呼呼作响的风声在这样的静夜里听起来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环抱着双膝,沈初夏的头埋得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向这边急速的冲了过来,如一缕白烟快的让人觉得那简直就是错觉。
片刻之后,那抹白影在沈初夏前站住了。
“喂,沈初夏,醒醒。”
影子顺势踢了她一脚,“你是猪吗?这样的地方你都能睡着?”
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沈初夏蓦地睁开了眼睛,下一刻,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萧……”
“萧什么萧啊?闭嘴。”
一把捂住她的嘴,萧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察觉到四周没有一点异动时,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怎么会来这里?”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沈初夏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月光下,那一张风尘仆仆的脸让她的眼眶突然热了起来。
“为了一个笨的要死的女人”
萧隐咬牙切齿的说着,最后还是忍不住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是猪吗?做事都不动脑子的,还是说你依然没有看清尉迟拓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唉吆,疼”
捂着被他打痛的部位,沈初夏没好气的看着他,刚刚那一点点的感动登时荡然无存,“你干嘛打我?”
“打你还是轻的”
将她身上的那件披风顺手丢出很远,萧隐解下自己外面的袍子披在了她的肩上,“跟我走。”
“去哪啊?”
沈初夏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伸出手轻轻的试了试萧隐的额头,“你没病吧,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继续留在他身边?”
萧隐登时怒了,如果她敢点一下头的话,他一定一掌把她打晕,然后就算是扛也要把她给扛走。
“不是我想留,而是我有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说完这句话,沈初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想不到尉迟拓野竟然会用黎儿的性命来要挟她?难道这就是他说不择手段吗?
“为了黎儿?”
萧隐的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她天天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可她到底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一次啊?
“我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就只是为了他了。”说完这句话,沈初夏淡淡的笑了。
“你说什么?”萧隐一下子怒了,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臂,“那我呢?”
“什么?”
沈初夏一下子愣住了,看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萧隐,你没病吧,虽然我的医术是不太精,但是一般的毛病还能看看,要不要我帮忙?”
听到她的话,萧隐非但没放手反而更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臂,“沈初夏,你看着我,好好看着我的眼睛。”
“你要干嘛?你的眼珠子很好看吗?都快瞪出来了,看见晚上会做恶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撞见鬼了呢?”
使劲的推着他,在感觉到明显的力量悬殊后,沈初夏放弃了挣扎,转而别开了视线。
“为什么不看我?不敢看我吗?”
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萧隐深深的看进了她的眼,那双深邃里的眼眸里有着太多的酸楚和无奈。
“萧隐,你喝了多少来的?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你之前,你赶紧走吧,要不然就是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沈初夏的眼前爬满了黑线,头顶更是有成片成片的乌鸦齐刷刷的飞过。
“你会介意他们怎么说吗?还是你介意的只是尉迟拓野的说法?沈初夏,我在这里对着月亮发誓。”
说着,萧隐一脸凝重的举起了手,这几天为了找她,他都快发疯了,却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那个念头。
“等等”心头突然涌上了一阵不好的预感,沈初夏连忙摁住了他的手,“什么都不要说,萧隐,我们是朋友,你不想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吧?”
“朋友?”萧隐一脸凄然的笑了,“沈初夏,你的这张嘴真是比刀子还要厉害,它直挺挺的插-在这里了,知道吗?”用力的拍着胸口,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情。
“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过得很好的。”轻轻的推开他,沈初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猛的拽住她的手臂,萧隐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萧隐对天发誓,今生今世,我的心只属于沈初夏,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沉没了,只有他的声音那么清晰的回荡在耳边,呆呆的坐在那里,沈初夏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