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还没回答,那男人开口道:“我这女儿学习不行,就是记性眼好,只要是她说出来的就不会记错。”
田寻千恩万谢后出了洗衣店,这时还不到中午,田寻准备先去火车站看看。
殡仪馆这里离文官屯火车站不算远,乘公交车一个小时到了,下车顺铁路往北走了几百米,就看到一排浅蓝房顶粉色墙的房子,正中大门上嵌着“文官屯站”四个大字,虽然小站不大,但还算干净整齐。
进了大厅,里面稀稀拉拉没多少人,今天虽然是除夕,但这毕竟只是个三等小火车站,只通省内各市,所以人不太多,几十人挤在售票口买票。田寻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储物箱之类的摆设,再穿过右厅门,见这大厅是个行李托运站,很多人在办理物品托运手续,再回售票厅往左走,看到这里靠墙有两大排铁皮柜子,每间柜门左下角都刻有钢印编号,从1直到100号。
田寻在铁皮柜前走了两圈,看到第86号箱是紧靠墙的最角落,可能是因为位置太偏,没人愿意选择在这里存包,所以这个柜子上面的灰尘特别多,这样一来就更没人愿意用。
抬眼见对面有个窗口,上写“存件处”三个歪歪扭扭的红字,田寻到窗口前对坐在里面的人说:“我要存包,请问要怎么办手续?”
那人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里正织着毛衣,头也没抬地说:“寄存费每天2元,车票拿来!”
田寻一愣:“我只存包,不坐火车。”
中年妇女依旧没抬头:“没车票不能存包。”
田寻说:“我给你5块钱行吗?我只存一会儿就行。”
中年妇女开始有点不耐烦:“只有买票的人才能存包,这是规定!”
田寻哦了声,边朝售票口走边想:什么破规定?看来这个小站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来到售票口,工作人员问:“到哪?”
田寻说:“随便,最便宜的票就行。”
工作人员:“总得有个地方吧?”
田寻说:“我不坐火车,只为了能存一会儿包,给我随便开一张最便宜的火车票就行。”
工作人员说:“文官屯至铁岭,7块9毛,晚18:06到站,18:07发车,到铁岭时间为19:04分……”
话还没说完,田寻已经甩出一张十元钞票。
拿票走时隐约听到背后那工作人员笑着和同事聊天:“就冲这规定,我们每天都能多卖好几张票……”
田寻拿着车票交给存件处的中年妇女,点名就要86号柜钥匙。
蹲下打开86号柜门,这个角度背光,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伸手往里一模满手都是灰尘,估计有年头没人打扫了。田寻有点失望:难道什么都没有,白跑一趟?
再往里仔细模了模,触到一个轻软物体,拽出来看却是两张叠在一块的彩色杂志内页。两张纸似乎捆过什么长方形的东西,还保持着棱角状态。田寻轻轻捧出来,顺着包裹的角度一合,显然就是十捆万元钞票的大小形状。
柜子里再没其它东西了,田寻关上柜门将钥匙退给窗口,找了个塑料袋将纸小心翼翼地装进去,出来后先到五金店买了个手电筒,又顺便在路边小饭店饺买了四样菜、半斤饺子和一小瓶老龙口白酒,一起带回旧楼。
天色已近傍晚,外面虽然很冷但很晴朗,可一进到旧楼里就觉得黑暗阴森,有股说不出的压抑感。上二楼开门进屋,隔着玻璃窗就看见对面的大黑烟囱正滚滚冒着浓烟,田寻冲玻璃窗呸了口,暗骂:真够晦气,大年三十烧死人,看来这一年都过不好。
他把酒菜放在桌上,吃了几口,觉得索然无味。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开始有人零星的放鞭炮和烟花,田寻心想,以前的今天应该是在家里和父母
共同坐在桌上吃年夜饭,脚边趴着的小狗还会不停扬着头要吃的,可现在居然成了在逃犯,在这幢阴不见天日的旧楼里独自喝闷酒……
俗话说借酒浇愁,他越想越有气,不由多喝了几杯老龙口。田寻酒量平平,白酒更是不行,可今天心情低落,这嘴上就没了谱。
天渐渐黑了,田寻二两白酒也进了肚,他喝酒上脸,不多时脸和脖都红了,呼吸也粗重起来。
伸手拿起白天在文官屯火车站找到的那两张杂志内页,见印刷很精美,页眉印有“最女人”三个字,看来这就是杂志名,典型的女性杂志。当页的文章标题为“养个男友和养条狗,哪个更划算?”作者署名“漂亮的菜青虫”,下面还配着印刷精美的插图,一个美女左边挽着帅哥,右边牵条金毛犬。
田寻边看边嘿嘿笑,心想这种文章肯定是女人写给女人看的,不过我倒真想问问这位女作者:你能把男朋友当狗使,可你敢把狗当男朋友使吗?
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酒劲上涌,田寻眼睛也开始发晕,杂志上的文字也开始乱转,他用力揉揉眼睛,却更看不清了,只好把纸扔到桌上。
忽然门外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由三楼慢慢而下。这老太太原来一直在楼上,这么半天她在干什么?收拾她那个老姐姐的屋子?
田寻站起来,握着手电筒打开门,黑暗中见一人影慢慢从三楼下来,并没有拿光源,就这么模黑的下楼梯,从矮小的身形看,就是房东老太太。田寻问:“是谁?”
房东老太太并没回答,自顾下楼。田寻借着酒劲抬手电筒照向她,登时吓了一跳,只见那个老太太穿的并不是房东老太太平时常穿的那一身深蓝棉袄,而是头戴黑色绒布帽,身穿灰色对襟小褂,下面是深灰粗布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