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城门外横着一条小河,河水刚刚解冻,水流尚小,河上架着一座小巧的石砌拱桥。两人携手从桥上走过,在大片草地中静静躺着一片枞树林,林小培像个小孩似的咯咯笑着跑进树林中,不时回头叫田寻快跟上来。
两人走到树林深处,耳边偶尔传来的布谷鸟叫声,鼻中闻到枞树那特有的树脂味和泥土芳香,真好似来到画中的童话世界。
林小培搂着田寻的脖子,问:“大笨蛋,你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这么漂亮的地方我怎么能不喜欢?”田寻笑了。
林小培在他唇上深深一吻:“那以后我就在这座城堡里嫁给你!”
田寻感到心中阵阵温暖:“好!你穿上漂亮的白色婚纱,我也穿白色礼服,就在外面的草地上举行婚礼。”
“为什么要穿白色婚纱?我喜欢粉色的。”林小培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忧伤。
田寻笑着捏了她下巴:“傻丫头,白色的婚纱象征纯洁,说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老婆,懂吗?”
林小培脸色大变,颤声道:“你是说我不够纯洁,是吗?是,我明白,你嫌我不纯洁,嫌我不配你,嫌我脏是吗?我知道,一定是,一定是!”
她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简直成了歇斯底里地大喊。田寻慌了:“小培,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他有点后悔,也许林小培早已不是***,这句话多少会让她产生不悦。
林小培用力推开田寻,扭头向城堡方向跑去。田寻连忙去追,一直来到城堡里面,这里房间众多,林小培像小鹿似的乱撞,随手打开一扇门就进,看到另一扇门就出,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忽然眼前一光,竟又跑回到那间水晶厅中。
说来也巧,林之扬正在管家的陪同下欣赏水晶厅里的装饰,忽然见林小培哭着跑进来大为奇怪,连忙上前询问,林小培抱着爸爸只是伤心地大哭,田寻在旁边不知所措。
林之扬有些恼火,问田寻道:“小培这是怎么了,吵架也不应该这么哭吧?”
田寻说:“我实在不知道她怎么了,可能是我说错了什么。”
林之扬知道田寻性情稳重,不可能会欺负她,就问:“你说什么了?”
田寻有点不好意思,扭捏地说:“我说,让她穿上白色的婚纱嫁给我,她就生气了。”
林之扬哭笑不得,抚模着林小培的头发说:“小培啊,田寻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嘛,你又发什么神经?”
林小培一把推开林之扬,边哭边向厅外跑去:“我不要穿白色的,我不够纯洁,我不想穿白色的……”
声音越来越远,林之扬和田寻对视一眼,均没作声。林之扬拍拍他肩膀:“没事,别在意,小女孩爱耍小性儿,你以后可有得苦吃了,嘿嘿!”田寻也笑了,心里却疑惑不解。
中午在餐厅用餐,满桌都是英式菜肴,林之扬还破例给田寻面前摆了两道荤菜,分别是猪肉香菇洋葱和炭烧培根卷,再配上地道的威士忌,简直就是绝配美味。林之扬心情显然不错,和田寻谈东说西、兴致颇佳,林小培却一直闷闷不乐。
不一会儿林小培就吃完回房间洗澡去了,田寻继续陪林之扬聊天。
林之扬道:“茂陵之事成后,我会为你办好瑞士永久居留证,到时候你就彻底自由了,没人敢追究你任何责任。”
田寻道:“可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连身份证都还扣在沈阳看守所里,怎么办出国手续?而且我出国的话,父母怎么办?”
林之扬说:“身份之事你不用考虑,我早已打点妥当;至于你父母的问题,古人有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句话的含义你应该懂吧?四十多年前,我刚从西安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认识了小培的母亲,她是当时西安大学副校长之女,能让我留校
任助教。可我陕北老家还有父母需要照顾,我很矛盾,如果回陕北去就要放弃留在西安的机会,那助教名额可是几百双发红的眼睛在盯着呢!”
田寻问:“后来呢?”
“后来我还是选择留在西安,陕北老家的父母体弱多病,身边又无人照顾,在我三十几岁时就相继去世了。”林之扬啜了口茶继续道,“那时我非常难过,感到自己是那么自私和无耻,竟然丢弃为父母尽孝的责任而去追求前途。后来我和小培母亲结了婚,在副校长岳父的帮助下从助教升到教师、副讲师,再到讲师、副教授、教授和博导,从收藏古玩到做古玩生意,渐渐才有了现在的基业和家产。说实话,父母死后的十几年我一直都很内疚,可现在看到我的两个儿子能受到国外的良好教育,看到我女儿衣食无忧,看到这巨富家资,我又欣慰了,相信父母地下有知,也会理解我当年的选择。”
田寻笑了笑,心里却十分鄙夷。
下午田寻又和林之扬在后院草地上打了一会儿高尔夫球,两名男仆提着球杆陪同。林之扬对田寻道:“等事成之后,你和小培就在这城堡里举行婚礼,再过一阵子我和振文在太平洋买下小岛后,就要去那边安享晚年了,到时你田寻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田寻感到喉咙有点发干,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出口,因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么豪华雄伟的欧洲城堡,竟有某天会属于他?
晚上吃过饭后三人都有点累了,于是早早睡下。田寻的住处是一间相当豪华的套房,主卧室落地窗外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石砌天台,位置乃在城堡南面正中心,应该是主人睡觉之处,看来林之扬对田寻还是相当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