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慧,这个月任务很紧,可能天天都要加班了……”假期过后,班组的同事见齐慧并没有去办公室工作,都很意外,不过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们这样的单位,全厂的上班的职工加起来,通共也就两千多号人。谁家要有点什么事,不用广播,不到半天的功夫,就会家喻户晓都知道的。现在比以前还强一些,要是还在以前那小山村的时候,施治那天刚打了人,估计不出一个小时,全厂的人就知道了。
以前那封闭的环境真害了不少的人,他们副校长的儿子,因为高考没考好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最后疯了。每次看到那个曾经聪敏、阳光的大哥哥,傻坐在楼梯间,两眼茫然无神的不知看着什么的时候,齐惠的心灵就被冲击得阵阵抽痛。
可这样的例子并不只是这一个。在那个闭塞的小山沟里,人性都是被扭曲了的。任何人的任何过失都被闲得无聊的人夸大到极致,也不管这样做是否会带给别人伤害,是否会造成别人的痛苦。鞭挞的嘴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过,直到某一天轮到自己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些唾沫的威力到底有多大,造成的伤害到底有多深。
“哦,我尽量的配合,不过要是不用加班的话就更好了。”齐慧心里很是郁闷,本打算把孩子接回来的,可看来又不得不推迟下去了。起码在还没有和施治谈好的时候,是没办法自己照顾得过来的。
“惠,你怎么还睡小卧室啊?那晚又没有真的做什么,你犯得着这么的生气吗?”施治以为齐惠还是因为他五一出去见网友的事,在和他闹情绪,一边解释,一边涎着脸上来,想要将她抱进怀里。“还是会卧室睡吧……”
齐惠拍开施治模上她腰的手,双眉跳了一下,看看钟,又是两点过了:“别这样,我提出离婚是很认真的,希望你也好好的考虑考虑。”反正也不能再睡了,她坐进客厅的沙发,打算跟他长谈。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是因为那个叫曳曳风铃的吗?你疯了吗?你自己不都说那是不可能的吗?那为什么要坚持离婚?”施治见齐慧又提起昨天的话题,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其实他昨天听到齐慧说要离婚的话,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以为不过是女人闹闹脾气,所以今天他照样玩到快两点才回来。只是他没想到回来看齐慧并没有回卧室,而是一个人继续在小屋里睡了,这才心里着急,将齐慧叫了起来。没想到结果却是,听到齐慧再次提出要和他离婚。
“你怎么知道的?……你看了我的日记?”齐慧一下子瞌睡就醒了,一个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这样明显的不尊重让齐慧气得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说出的话,几乎是从齿逢里挤出来,心里充满了对施治的愤怒。
她是一个很注重**的人,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动她的东西,看她的日记。她觉得日记里所说的每句话,就像是现实中的自己和内心里最真实的自己的对话,毫无隐瞒,也毫无顾忌。甚至有时候其中的想法还会是很疯狂的,齐慧和施治说过,不要看她的日记,那样她不会原谅他的。没想到,施治竟然连这小小的尊重都做不到,她完全的被激怒了。
“那有什么,你是我老婆,看看你的日记有什么关系。我总得知道,你每次不理我的时候,都是怎么想的吧。谁叫你生气的时候,总是不说话……”施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齐慧的脸上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这么说,你不是第一次看我的日记了!”齐慧已经站了起来,双手在睡衣下已经握得死紧,甚至已经用力到让齐慧的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抖动。她从没觉得得施治是这么的可恶、甚至可以说是卑劣。平静的声音里透露出了气息已经变得非常的危险,空气也冷凝下来。
“那不是重点,咱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施治想到什么,声音又变得大了起来。窗外那些不时透窗而来的灯光,照在施治的那俊美的脸上。晃动间将他的脸照得时明时暗,在不停的变换中,变得扭曲变形起来,形同一个撕掉面具的画皮。可这时哪里再找双温暖的手呵护自己,哪里再找个温暖的怀抱来保护自己?
“你说为什么呢?”齐慧已经不想和他说什么了,右边的眉毛挑动,嘴角上翘,声音里的平静透露出浓烈的讥讽。
“应该也不是为了那个叫曳曳风铃的啊,我看你们的交谈也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啊。只是一些虚假的关心和晃点女孩的话,以你的聪明也不可能当真啊。”施治也有些不解,没听出齐惠语气里的讥讽。看来这次齐惠是动真格的,他暗自思忖思忖,最近也没出什么状况啊,顶多就去见过几个女人,顶多就是有些肌肤之亲……顶多……可那些齐惠都并不知道啊,表面上还没到她发怒的程度啊。
“好,那我们今天就说清楚。第一,以后请你尊重我的**,不要再看我的日记了。”看到施治想开口,齐慧抬手,目光凌冽的阻止他半张开的嘴,继续说到:“第二,我和你不一样,别人对我的关心我会用心记住,不会当那是一些虚假的客套,转头就忘掉。第三,我不想永远都生活在不断出现的难堪、尴尬中。第四,我虽然不是因为他要和你离婚,可我说的话是真的,是真这样打算的。他让我看清了一些事实,我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实。那就是,我们俩不合适,不合适继续一起生活。”一口气说完,已经不再顾忌是不是伤害他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在一起都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没什么不合适的啊。”施治立刻反驳,他觉得很好啊,每次和兄弟们喝酒,他们都很羡慕他有齐慧这样一个漂亮、能干的老婆呢。
“那是你觉得很好,但我觉得不好。他让我懂得,我不是一个圣女,只是一个女人,我内心有需要,有渴望。我也需要被人关心,被疼爱,需要有个人能让我累了的时候可以依靠。而不是成天都要担心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上班,晚上出去是不是又惹祸了……和你在一起生活,我并不是卸下了一半的担子你帮我分担,而是我挑起了双倍重的担子。我不是养了一个女儿,我是养了两个孩子。有时候,甚至女儿都比你来得懂事。我累了,不想再继续过这种保姆似的生活。”齐慧心中挤压许久的怨愤说得更直白,只把施治听得呆怔在那里,一时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我希望我们能和平的分手,不要像别的家庭那样闹个不休,那样对孩子来说是很大的伤害。”齐慧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施治,缓和了下来。自己是怎么了,明知道施治就是这样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自己何必还和他这样计较呢。只是她真的是气疯了,从来都没想过施治竟可以这样的卑鄙,会窥视她赤,果的内心。
那种让别人透视的感觉,让她愤怒、恼恨,仿佛失去了仅剩下的那层保护膜,没有了安全感。内心里那些柔软、不堪的回忆,不是能和任何人分享的糕点。只能沉寂在褪色的笔墨下,任岁月掀过,任生活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