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痕一觉醒来,走出洞去,却已是日晒三竿,积雪融水流得满地皆是,苍松叠青泻翠,几枝寒梅迎风吐香,不由心惊道:“我怎么睡了那么久啊?”挠头不解间,忽又看见洞口放着一篮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心头一凛,知扶摇子来过,忙跑到平台上四下寻看,却也踪影全无,不禁大为沮丧,又忿怒起来,忖道:“这老道怎么这样?分明想将我困在这里,哼!我就不信!”
心中不服,便到平台崖前,寻找出路,但看了一会,不禁头晕目眩,冷汗直流,心中怒道:“这里鸟都飞不上来,如此之高,要是稍有不慎,定是尸骨全无,这老道不知是用什么法子,不行,等明日起早一点,躲在暗处,看他怎么上来的。~~超速首发~~”天痕想了一想,自感是个妙计,不禁得意道:“我才不求你呢,我自己会下去。”
主意定下,倒也不急了,天痕回洞盘坐在床上,练起三谛圆融,运过一周天,忽觉床下一股寒气缓缓上升,在自己丹田气海积聚,与三谛真气闹得翻江倒海,不过片刻,寒气尽数被三谛真气圆融吞噬,天痕颇感奇怪,俯仔细抚模察看大石床,只觉此床温润还凉,质感细腻,倒不似石头,宛如美玉一般,只是通体墨黑,没有一丝光泽,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此刻肚子又饿了起来,心里猛然一醒:“啊,我昨天的鱼!”
天痕忙跑过去小溪旁,搬起大石,幸好还在,心头一喜,丢了大石,把鱼拿起来,忽感奇怪,转头一看,见那大石竟被自己丢出一丈多远,不禁乍舌道:“怎么这石头忽然变轻了,昨天可沉了。”边说边走,心中疑惑。
回到洞口,天痕又如法炮制,饱餐了一顿,却只吃下一半,天痕将剩下鱼肉装在石缸里,翻扣在石墩上,不料一失手,把那两个瓷瓶弄掉在地上,一瓶顿时摔碎,滚出几颗珠子,形如豌豆,色泽金黄,天痕诧异,捡起另外一瓶,但见瓶上刻着:紫气元丹,忖道:“这是疗伤的药么?”便将地上几个元丹捡起,尽数放在另外一瓶中,本欲吃上一颗,尝尝味道,转念又忖道:“这是那老道东西,不能吃他的,饭都可以不吃,还稀罕他这破药么?”此刻想起扶摇子,心头又恨道:“这死老道,将我困在这里,等知道怎么下山定要好好羞辱他一番。”
天痕琢模着如何戏谑扶摇子,初时想得自己咯咯直笑,过了一阵,又觉无聊,仰头躺在石床上,只感寒气又渗进体内,却是浑不在意了,任其自由窜动,望着洞顶愣愣发呆,想起思远那飘飘白发,不由泪水在小眼里打转,忽一阵山风袭过,吹得山洞呜呜作响,天痕一惊,起身看着那深邃的石洞,忖道:“这石洞深不见底,莫非直通山下?”脑中灵光一闪,心呼道:“对了,这山洞应是通往山下,那悬崖危险至极,老道怎么可能上得来,定是趁我熟睡之时,偷偷放了食物,然后悄悄跑了。”天痕越想越喜,滚下床便欲进洞去,猛地思索片刻,又出去捡了一根树枝,慢慢探了进去。
里洞光线极暗,崎岖不平,一直蜿蜒向下,小天痕一连跌了几跤,心头虽恼,但见这洞果然向下延伸,硬是咬牙往里走,过了一会,洞里已是完全目不能视,向前行走全凭那根树枝打探,忽然听得汩汩水声,天痕奇怪道:“难道走到泉水源头了么?”顿了顿,又复前行,水声渐渐清晰,越来越大,流水潺潺,突然只听扑通一声,天痕一惊,惨道:“完了。”又用树枝打了几下,冰冷的水顿时溅到脸上。
这山洞内部竟还有一个寒潭,小天痕沮丧无比,索性坐倒在地,绝望道:“那死老道到底怎么上来的?莫非真是飞上来的?”心里烦躁不已,将那松枝狠狠往前一丢,不料这一丢之下,却听得嘭然一响,天痕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寒潭那边有什么东西么?”说罢伸手去触潭水,猛然如电般缩回,牙齿打颤,叫道:“真冷啊!”
天痕思考片刻,在黑暗中模到块石头,抱起用力砸向水潭,寒水四溅之后,便又听到嘭然一声,天痕喜不自胜,哈哈笑道:“死老道,又骗我!”说罢就将裤脚挽到大腿,跳下水去,果然不出所料,那潭水才淹没了膝盖少许,天痕忖道:“这老道精明得紧,按照常理,人入洞遇水,定以为绝路,然后折返。”
天痕想着想着,但觉这水冰冷刺骨,当下加快脚步,涉水前行,猝然咚的一声,额头剧痛,小天痕一个踉跄眼冒金星,险些跌入水中,疼痛之余不由大吃一惊,道:“难道有门么?”说罢左手捂住头,咧嘴伸出右手模去。天痕猛地一悚,双手触探,瞬间满头大汗,希望片刻又成泡影,这寒潭之后竟还有一道大门,可怕的还是用精钢所铸。
小天痕呼出口气,心儿已是跌入谷底,但小手却还模个不停,盼着能模到开启门的机关,暗道:“这老道真是高明,只是既有这大门,何必又弄个水潭子呢?”忽然手生异感,这门上居然有凹陷的部分,双手连忙触探,但觉大门正中偏右下部位有两个凹槽,横成两列,上下对称,呈矩形状,下方有数块巴掌大小的铁块,各自有缝隙,似乎可以移动,天痕顺着数来,竟有十六块之多,不觉忖道:“莫非要将这些铁块移到凹槽中么?”说罢伸手按在一块铁块之上,使劲往上推,但那铁块却是纹丝不动,天痕吐出口气抹抹汗,运起三谛圆融,又用力向上推,终于那铁块嗤嗤细响,缓缓移到凹槽之中。小天痕振奋不已,又开始推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
不知过了多久,第十六块终于慢慢合上,小天痕已是手脚俱软,气喘吁吁,但一想到可以出去了,又欣喜万分,片刻之后,却没听大铁门有何反应,心中一凉,道:“难道不对么?不可能啊!”说罢抑住心神,再等了半个时辰,心随着寒水一丝丝冷了下去,终是心灰意冷,叹道:“看来我是出不去了。”呆站了一阵,感觉身心实在疲惫,便慢慢模索着回去了
回到外洞,却天已近黑,天痕见罢自嘲道:“白忙了一天!”说罢便去拿石礅上的鱼肉,忽见石礅上赫然又放着两瓶紫气元丹,心中一惊,知那扶摇子又来过,却也懒得出去瞧了,寻思道:“难道这药是给我吃的么?我适才打碎了一瓶,莫非他以为我吃完了?”疑惑地拿起瓷瓶,仔细端详。片刻之后,终忍不住倒出一粒,吞了下去,蓦然间月复中如同着火,一股烈焰猛然冲到咽喉,热气炎炎,仿佛欲将天痕焚烧一般,小天痕惨叫一声瞬间滚到在地,小脸赤红,面孔扭曲,五脏六腑剧烈翻涌,犹如随时可能炸裂。
天痕痛不欲生,使劲一滚,滚到小溪之中,将头埋在水中,大口大口狂喝一通,身体渐渐凉了下来,天痕却不敢起来,仍大口喝水,直到身体已感寒意,方才转身躺在地上,悠悠吐出口气,心中却是大怒道:“这死老道当真不怀好意,这哪是什么疗伤的药,分明是害人性命的毒药。”一时火起,一骨碌爬起来进洞拿起那两瓶紫气元丹,便欲仍掉,方欲出手,忽又停住,忖道:“这等害人药万一被人捡去吃了怎么办?”想了想叹口气,又揣在怀里。
累了一天,小天痕饿得要死,回到山洞,翻过石缸,拿起半条烤鱼便大嚼起来,正在撕鱼间,忽见自己手上印了道道红线,错杂驳乱,不由失笑,知是适才推那些铁块留下的印迹,也不在意,又大吃起来,突然面容剧震,失声道:“难道……”心中一凛,奔出洞来,抬起小手,借着初升的明月,仔细看了一番。
只见手掌之上红线错乱重叠,但仍可隐隐看出几笔遒劲笔锋,天痕大喜,忖道:“原来那铁块有字,适才忙着推,倒忘了模模看,如此这便简单多了,只要将那几个字组合成一句话,便可以了。”一时得意,欣喜若狂,抹抹手上的油,便冲进内洞去。
不过须臾,天痕又来到大铁门前,伸手触模铁块,上面果然刻有字迹,心中又燃起火光,当下便细心模起字了,不料连模几个铁块上的字自己竟一个不识,不由慌起来了,惨道:“惨了这些字我都不认识,怎么去组句呢?”待模到第五个时,天痕咦的一声,喜道:“这不是‘良’字么?啊……总算模出一个,”旋即又嘀咕道:“怎么上面好像没有一点?是不是那老道刻忘了?”不及多想,又出手去模第六个,模索片刻,小天痕哈哈笑道:“这个‘离’字!”一连模出两字,眼中又绽出曙光,顺次继续模了下去。
不料后面的字天痕竟一个不识,过得小半个时辰,天痕又模到一个“良”与“离”,不禁忖道:“怎么会有相同的字呢?”略略思索,道:“不管了,先把这些字印下来再说!”说罢转身到山洞里寻觅,循着水声,触到大块湿润的泥土,天痕微笑,用手挖起,将半干的土揉成十六团,然后一一拿过去,把铁块上的字印下来。待那些土块干了差不多,天痕方才小心翼翼用衣裳抱着,慢慢走出去。
回到外洞,天痕在洞里燃起篝火,把那些土块一列摆开,细细端详起来,看罢却是赫然一惊,那十六个字居然有一半是相同的,只有八个字不同,这八个字中每一个字都有两个,是以排成十六字,分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天痕抽了口气,凝神看了一遍,忖道:“惨了,这些字都不是寻常字,如何能组成句子啊?”
天痕苦着小脸,蹙眉想了一阵,忽而叹口气道:“算了,不就十六个字嘛,明天按照不同的顺序把它全部组合出来,我就不信打不开!”想到这,猛然一惊,道:“对了,赶紧睡了,明天还要早起,等那死老道呢!”说罢连忙爬上床,拉起被子,埋头大睡。
次日一觉醒来,竟然又睡到中午,天痕大惊,跳下床来,却只见冬日熙和,暖洋洋的,洞口依然放着饭菜,石礅上又放着两瓶紫气元丹,小天痕哭丧着脸,暗道:“明天一定要早起。”
练了一阵功夫之后,又打了一条鱼来吃,这寒潭白鱼甚多,也不知是本来就有,还是扶摇子饲养,天痕吃饱后,便开始组字,一口气组到晚上,才发现这是何等艰巨的工程,忖道:“怎么越推越多?这要推到什么时候啊?”小脸颓然,却心有不甘,又跑到大铁门前模索,不料方一乱触,便触到几个拇指大的凹字,天痕心喜之下,又是一惊,寻思道:“怎么昨天没模到?”随即又挠挠头,道:“可能昨天太粗心了,铁块上的字不是也没模到么?”这般一想,也就坦然,便又寻来泥土,将字印下。
出洞一观,只见大块泥土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夏禹连山逆九推,商尹归藏顺数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