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易倾南发呆之际,车队里齐刷刷跳下好几名青年男子,身着暗红色劲装,服饰整齐,行动干练,过来马车处各就各位,两三下就把马车从坑里推了出来。
瞧瞧别人挺拔有力的身躯,再瞅瞅自己瘦弱娇小的身板,易倾南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哎,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自我鄙夷一番过后,看着那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又动起了心思。
话说这么多马车,空位肯定不少,也不怕再多她一个!
可这乘车的最佳理由已经泡汤了,她该怎么开口呢?
易倾南见那几名男子迅速返回原位,那辆马车上的车夫则是下车查看车况,压根没人理睬自己,禁不住暗地发愁,不经意望向后方车队,却见其中一辆马车车厢异常宽大,马儿也是异样神骏,不用说,这肯定是车队中最有身份之人的座驾!
长鞭一甩,马嘶声起,眼看那领头的马车徐徐开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易倾南一咬牙,朝着看准的目标扑了过去,当场拜倒!
车马如此之多,排场如此之大,想必是高官贵人王公大员之类,所以那一声喊得十分顺畅——
“青天大老爷,救命,救命啊!”
可惜,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猜得中开头,却没猜到这结局……
众多侍卫模样的男子瞬间围拢,而那马车上车帘一掀,露出张微诧的俊脸来,眉头轻蹙,略为不悦。
“老爷?我有那么老吗?”
俊眉朗目,唇红齿白,虽比不得那裴姓美男丰姿卓越,却仍算得上个一等一的大帅哥,且一身湛蓝色的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透出股说不出的尊贵之意,气度风采,不输半分。
易倾南张大了嘴,暗道不好,万万没想到车中之人竟如此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咳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还有,他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眼见对方还盯着自己,生怕那一脸丑不拉几的疙瘩将这潜在恩人吓跑了,顾不得多想,赶紧伏低身子,立时改口,带着丝哭声道:“小的一时嘴快,大人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那年轻男子见她举止卑微,略一点头,旁边就有人站出来道:“我家主子大人大量,不会跟你计较,你快些谢恩退下吧!”
易倾南头埋得更低,谢恩自是没问题,可这一退下就彻底没戏了!
如此想着,便是使劲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一把,顿时眼含泪水,哽咽出声:“大人,小的有冤屈!天大的冤屈!请大人为小的做主!”
她低眉顺目,自然看不到那男子打了个呵欠,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说吧,什么事?”
易倾南眼珠飞快转动着,半真半假编出了理由:“小的本是到上京寻亲的,谁知在路上遇到劫匪,那劫匪可凶了,抢了小的银子不说,还把小的打了一顿,他们还扬言说这一路没捞到什么油水,要去上京城里大干一票呢……大人明察,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将这可恨的劫匪一网打尽,为民除害!”
男子瞟她一眼,对这伶牙俐齿的少年倒是来了些许兴致:“劫匪人呢?”
“他们去了路边的村子,一伙人躲在个大院子里……”易倾南掩住眉宇间的得色,将那院子的周围地形和具体方位详细道出,末了又补充一句,“这会他们应该还没离开,要是大人派人去抓,肯定是手到擒来!”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还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想这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欠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抢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呵呵,其实也没指望要真把他们怎样,就是吓唬一下也好!
男子不动声色:“是么,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易倾南心中哼着小调,早已想好对策,垂下眼睫答道:“那劫匪把小的身上抢得精光,一个子儿也没留下,小的实在没法,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那院门……”
男子挑了挑眉:“哦,能不被他们发现,你运气倒是不错。”
易倾南皱着张五彩缤纷的苦瓜脸道:“大人有所不知,小的最近运气坏得不能再坏了。”
男子对她的回答倒没在意,侧头不知在想什么,沉吟片刻,对旁边那人道:“最近这一路的治安确实不太好,别说是这些平民百姓,就是我都险些……罢了,都记下来吧,回京之后得叫皇……我大哥好生整顿整顿!”
旁边那人低道:“主子还须三思,这人选不好定,极有可能又是裴……就不大好了。”
“你知道什么?”男子轻笑道,“他巴不得成天忙碌在外,就用不着回家对着那虎姑婆,还有那水仙花,我只要这么一提议,他肯定对我感激涕零!”
“但是……”
“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
易倾南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自说自话,把她当作个隐形人似的,不由得暗地着急。
着急也是没用,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一个字,等。
许是上天听见了她内心深处的祈祷,那男子终于转过头来,直视着她:“你是要去上京?”
“是的,大人。”易倾南心花怒放。
“真巧,我们也是回上京。”
“是啊,大人。”易倾南已经快控制不住唇角扬起的弧度。
下一句,他该要说,不如我们一路同行吧?
哈哈哈……
易倾南在心里狂笑。
谁知,男子看她一眼,蓦然转了话题:“你说你是去上京寻亲,那我问你,你亲戚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在上京城里熟得很,十有**都认识。”
易倾南脑子里轰然一声,立时傻眼。
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人,却叫她怎么去编?
“我亲戚叫……叫……”眼看就要露馅,冷汗都出来了!
见她半晌说不出话来,男子眼神一利,锐如刀锋:“莫非你先前是在撒谎?!”
被他这么一喝问,易倾南抖了一抖,月兑口而出:“他叫裴宝,就住在裴府!”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关键时刻还想起这么个人来!
“裴宝?”男子扯扯唇角,面色有丝古怪,又问,“他是你什么人?”
易倾南瞅着他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好硬着头皮道:“他是我哥。”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易倾南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灵机一动,信口道来。
“我叫裴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