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归来,祝各位朋友新春快乐,拜个晚年了)
“天行,你怎么到赣州来了?华夫人和云儿雪儿呢?”李玉箫往后张望。华天行道:“这次只我一人来了,她们先去了苏州,自那次大战之后,咱们也有六年没见了。”李玉箫叹道:“我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赣州路远,你也不必特地跑一趟。”华天行一笑:“霜儿的满月酒你也不来,我自然得亲自走一趟。”李玉箫神情哀伤,道:“天行,你知道的,我不去只是怕触景伤情,玉真一直都对你……哎……。”华天行轻轻叹道:“我想见见她。”
一壶清酒,一叠黄纸,翠竹林中孤零零的一座坟墓,这里没有一根杂草,没有一片落叶,显然李玉箫经常打扫清理。华天行面对着墓碑,不由得大恸,热泪滚落,又是羞愧又是愤恨,道:“是我辜负了她,害了她。”李玉箫烧着黄纸,劝道:“是玉真的命不好,如何能怪你?你千万不必如此自责,这么多年你待我们兄妹便似亲人一般,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华天行举手重重的打在竹子上,道:“都怪那狗贼,活着作恶多端,死了还要害人,玉真也太善良了,居然还替这狗贼生下孽子,倒害了自己的性命。”李玉箫道:“也不能全怪郭正,一切都是天数,都是天数,天行,有没有真真的消息?”
自华山一夜之后,李玉真随兄回到霹雳堂,三个月后才发现已经怀上了郭正的孩子,李玉箫断然不能让这孩子出世,因此百般劝说,要她打掉这个孽子,但李玉真只是不肯,还偷偷跑出霹雳堂,在江湖上四处浪荡,一个月后与华天行在庐州撞个正着。华天行早已得到李玉箫的书信,大惊之余,便携她一起回了华山,那时龙青瑶也正好有孕在身,二人虽然早前有些不和,但同样将为人母,因此反倒亲近了起来,经常谈论养儿育女之事。六个月后二人同时临盆,龙青瑶生下了龙凤双胎,李玉真则生下了一个女儿,依了母姓,取名叫做李真真。谁知就在当夜,当众人大摆筵席庆贺之时,不知是何人下的手,竟将真真抱走,虽然这么多年李玉箫和华天行都在寻找,但一直都下落不明。
“十四年了,整整十四年。”李玉箫虽然极恶郭正,但当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看着那小小生命,他忽然明白,她不仅是郭正的孩子,更是自己的侄女,因此心中有的只是疼爱,绝无偏见。他道:“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只怕……我也不指望什么了。”
华天行叹道:“郭正的仇人遍及天下,那些人杀不了他,自然会向他的孩子下手,他真是祸害不浅。”不管怎么说郭正也是真真的父亲,想起真真,他也无法再说“狗贼”二字了。一直以来他总觉得愧欠李玉真,因此也把真真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在江湖上四处打探寻找。
一坛老酒,几碟李玉箫亲自下厨抄的小菜,二人坐在亭子里对饮。
说起年少轻狂的往事,二人不时大笑,李玉箫也有些醉意了,问道:“你那三个孩子可好?有空我也想去华山看看他们。”华天行摆摆手,笑道:“别提了,玉箫兄,为人父母自有难处,凌霜尚在襁褓,想闹也闹不起来;那雪儿呢,不像个姑娘,学武功没耐性,读书也不上进,整天就是疯疯闹闹,都是龙儿给惯的;至于凌云,那就更是个混世魔王,资质是不错,怎奈就喜欢缠着那些女弟子胡闹,我说了他几句,他便赌气下山了,你说这……这像什么话?”李玉箫笑个不止,拍着他的肩道:“咱们年少时何尝又不是这样?你记不记得?当年华掌门教训了你,你不是也一下子跑到我霹雳堂来了吗?父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等他气消了,自然就会回去,你也别太担心了。”顿了顿,又道:“听你这么说,雪儿的性子倒和玉真有几分相似。”华天行见他又感伤起来,笑道:“改日我带这丫头过来,让你看看。”李玉箫大喜:“那好得很,好得很。”
“那华掌门有没有消息?”李玉箫又问道。
华天行长叹一声,道:“也没有,五年了,竟然从未有江湖同道见过他,父亲也像师叔祖一样,好像凭空就在这世上消失了。”李玉箫道:“这未必不是件好事,华掌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华天行若有所思:“但愿如此,那武功秘籍是师叔祖交给父亲的,兴许是父亲参悟不透,故去找寻师叔祖了。”华远亭为了掩人耳目,故如此对外宣称,华天行自然笃信不疑,他看着李玉箫,道:“父亲以前传授过我一路拳法,玉箫,你的腿虽然不便,但只要学会了这套拳法,苦心修炼,日后也定会有所成就。”李玉箫苦笑:“这可就不必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已没了进取之心,活着只是想为玉真把孩子找回来,天行,你看我还没到不惑之年,便已垂垂老矣,一身伤病,你答应我,我死之后,如果你找到了真真,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让她留在华山。”华天行悲楚难当,点头应允。
他在赤炎谷住了两日,其间二人饮酒欢笑,谈诗论赋,好不痛快,李玉箫亦稍稍恢复了神彩。第三日华天行依依不舍辞别,李玉箫送到十里长亭,正有两个江湖人士经过,只听一虬髯汉道:“你听说了没有?湖海帮九江分舵四百多人一夜之间都被杀光了,嘿嘿,那白孝德亏得早走了一步,不然也要一起归天。”华天行大惊,看来那些人果然去了九江,这时另一汉子道:“我早就听说了,你说那凶手会不会是华山派掌门华天行?听说莫舵主就是被他所杀,而且当日他还留在九江,未随华山弟子沿江东下。”虬髯汉道:“诶,断然不会是华掌门,一则以他的武功还做不了这么干净,不留一个活口;二则湖海帮汉口分舵长沙分舵同样遭袭,凶手应该是同一批人。”华天行走上前抱拳问道:“两位好汉,敢问湖海帮九江分舵是何时被袭的?”这二人久居赣南,也不认得他,虬髯汉道:“约是五天之前的晚上,具体是什么时辰我可也不知道。”五天前?正好是自己杀莫颠的那天晚上,这群凶手灭了九江分舵,一定也会顺江而下去对付湖海帮其它分舵,快的话兴许会赶上夫人的船,哎呀,万一……,他忧心如焚,忙翻身上马,朝李玉笑道:“玉箫兄,我就此告辞了,保重。”言罢扬鞭绝尘而去,李玉箫叫道:“天行兄也多保重。”虬髯汉愕然:“天行?华山派掌门不是也叫天行么?”李玉箫淡淡一笑,望着华天行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黄昏,云幕低垂,李玉箫蹒跚回到赤炎谷,四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但无法逃避。正沉思间,忽寒风吹过,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逼了过来,惊愕之下转身去看,只见沉沉天幕下、落叶飞扬中,一骑缓缓走将过来。狂风骤急,乌云密布,李玉箫看看天色,暴风雨快要来了吧。
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