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城,天方楼,乃天子脚下获利最丰,名气最高的酒楼之一,布局精细格调高雅的二楼,其中自是不乏一些颛城中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文人雅士。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老爷今天会提早回府,要让老爷知道你又这样跑出来,会责怪老奴的。”自称奴才的中年人颇为担忧的向同桌的人劝道。
“怕什么,”娇惯的语气,被称作是小姐的年轻女孩作少年郎装扮,可惜不是很成功,即使没有那老奴的一声‘小姐’,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出她的女儿家身份。
“全叔,你说!是她弹的好还是我弹的好?”少女一脸不愤地盯着大堂中央琴台上的女子,只见翠屏下那女子神态清雅,纤指弄琴,潇潇琴音不绝于耳,一想到公认的颛城琴艺第一的自己,竟屡屡被拿来跟这酒楼中的卑微女子作比,少女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全叔自然忙应道,“当然是琴艺颛城第一的小姐```”
“哼,”得到满意的回答,少女冷哼出声,“就凭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今天我偏要让她好看,看以后谁还敢拿她跟我比!”
少女起身,带着三分娇蛮三分挑衅与几分不屑,向琴台中央的悠悠抚琴的女子走去,之前她毫不压抑的说话声已经引起周围不少人的注意,这下一站起,大堂中的目光更是纷纷向这边落了过来。
同是二楼靠边的位置,面相温雅气质柔和的少年临窗而坐,动作闲适地举起手边的青玉盏自斟自饮,清碧的茶水从杯中氤氲出一片淡淡的水气,透过水气观之,少年的侧脸不甚真实,可是隐隐能看清他那双眼睛,明亮清澈,如同自有生命一般的水眸,带着历经世事的了悟与通透豁达。
周围的一切丝毫没有打扰到他的雅兴,尽管大堂中正在发生的事情已经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坐在窗边的少年却仍丝毫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勿自饮茶听琴。
那边娇蛮少女已走至琴台边,怨毒的目光直落落地盯在翠屏下抚琴之人身上,饶是碧泱定力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目光,潇潇琴音中掺杂进一丝浮躁,清幽的琴意亦被扰乱,坐在窗前的少年微微蹙眉。
“是秦伍经管不力,请主子责罚。”一男子默默自桌前站定,将少年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安的开口。
“天方楼打开大门做生意,即便你一早就知道,也不能就此堵着天方楼的大门不让他们进来,于你何错之有?”少年放下手中的茶盏,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了然一笑道。
想这天方楼自开张之日起便是锦绣山河的生意之一,不同于一般酒楼的经营管理让天方楼很快在京城掘起一方,只是这幕后主人不喜纷杂,便事情都交给云家兄弟让他们出面,自己则低调的退居幕后少有出现,可今日一来,却给他撞见这样的事情,秦伍还是自觉有些惭愧,不觉躬身道,
“属下这就去解决。”
“不了”少年淡笑着站起身,“你的立场不方便出面,还是我来吧。”
“```是。”秦伍退开一步,恭敬地目送着少年的背影走向大堂中央的琴台。
洛羽转身面对大堂中央琴台而去,殊不知,在她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之后,天方楼门口悠悠停下一驾华丽的车驾,指间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自车内伸出,繁华细致的车帘被人由内挑起,南宫钰一步跨下马车,抬头扫了眼天方楼吊顶的巨大匾额,大步向门内走去。
“你就是那个谣传说琴艺堪比颛城第一的碧泱?”很是不屑的语气,毫无礼貌可言的指问自少女口中说出。
见琴意已然无法继续,碧泱只好停下指尖的琴弦,低调含蓄的柔声回道,“颛城人杰地灵,琴艺出众者众多,所谓的第一自是不敢攀比,碧泱只是得一技之长,于这天方楼中为贵客增添些许雅兴而已。”
碧泱的一番话说的委婉低调又不卑不亢,与眼前少女的嚣张无礼相比,气质高低立现,顾时引起楼中众人的好感,可却更多的激起少女的恼意,出口的话也越发刻薄,
“说的好听,若不是你有心卖弄,能让人纷纷将你与我相比?”想自己十四岁起就被公认的琴艺如今竟被眼前女子所威胁,少女不禁更加气恼。
而这句话也让众人听出点苗头,前言后语一比照,便有那有心之人识得此蛮横无理的少女便是那颛城府尹的千金,自幼起便有那颛城第一琴艺的程依依,只是性格是出了名的娇蛮古怪,加之她的家世,认识到此点的围观众人,即便是有心想为美人出头的,也都只有按捺下心思。
“碧泱无意卖弄,只想于天方楼抚琴增兴。”
“哼,不管你有意无意,被人拿来跟你这种酒楼卖艺女子相比,简直是有辱我的身份!如果你能认识到自己的卑微,还有些羞耻之心的话,就该早早离去,不要再在这里争风卖弄!”
碧泱被少女刻薄的指责气的说不出话来,仍抚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脸色难看至及,眼中已略有湿意,只是出于良好的风度教养,才努力克制着不在人前掉下泪来。
“怎么?被这么说了几句就羞愧的说不出话了?今天我就要让大家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颛城第一,敢不敢现在就跟我比试一场?若你输了,就给我离开颛城,永远不要出现这里!”
人群中有人暗暗摇头,先不说琴艺熟高熟低,单是音律这种东西,本就需要三分天赋三分气质外加四分情致,如今碧泱的情绪则完全被程依依的一番激烈言辞扰的乱了步调,又如何能在这种情形下与程依依比试琴艺,更不用说能胜出了。
“怎么?你不敢?不敢可就算你认输了!”见琴座后碧泱仍是没有接话,人前的少女咄咄逼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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