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雪》 【十八】十载真命非寻常 天涯浪迹话斜阳

作者 : 残剑飞鸿

不多时,了缘师太就带着那颗七百年的灵芝,匆匆赶到了沙万里的病床前,大家一看,呵!果真是价值连城。

唐斐海问道:“蕙儿,想救少侠吗?”唐温蕙连忙点头,“那就需要你身上的一点血作为药引,才能彻底驱除他五脏六腑和骨髓里的‘钻心刺骨’之毒,你愿意吗?”唐斐海又接着问。

唐温蕙自是点头如捣蒜,贾华佗接着道:“只需要在你的手指上取一点血作为药引就行,不过,我在给你取血时,你的心里一定要只能想着少侠,否则,取的血也是救不了他的。”

唐温蕙长这么大,还没看见过血是何种的红色,于是,她伸出玉葱似的纤纤手指,紧闭双眼,双唇紧咬,脑海里回想起她和沙万里的一幕一幕,只感觉拇指上一点刺痛迅速传遍全身,她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很快就感觉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流出来了。

现在,两样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贾华佗运功给沙万里解毒了。贾华佗先将灵芝捣碎,一边捣一边加入刚才取出的血液,本是银灰色的灵芝,一经这样处理,就变成了一碗暗红色的糊状物,还散发着浓郁说不出的气味,里面有灵芝的馨香,也有血液的腥味,屋里有些人都开始用手捂住鼻子了,贾华佗倒是觉得没事,笑笑后继续搅拌,然后又加入了一些清水,顿时气味又浓烈了很多。

一切准备妥当,贾华佗命其他人远离病床,他扶起沙万里在床上坐起来,月兑下上衣露出后背,将那一碗灵药放在他的身后,然后双手合十,似在冥思,众人正诧异神医在静修时,大约三分钟后,就见得碗里的液体竟然缓缓而起,一碗的灵药,顷刻间化作万千暗红色的水珠,排列成一个平面,直直向上漂浮,众人才觉得神医果然是神。那些水珠上升至贾华佗的手掌处,突然就见他提气运力,本来合十的双掌却变作两掌直直的往水珠出打出,那些水珠顿时在气力的流转下,都朝沙万里的背部飞去,再加上贾华佗的内力冲击,那些小水珠就轻而易举的进入了沙万里的皮肤里,很快就融入到血液中,而以贾华佗五六十年的内功修为,那些灵药也是可以进得沙万里全身的奇经八脉,也深至骨髓。

只听得“砰”的一声,贾华佗的两掌打在沙万里的后背上,沙万里顿觉胸中淤积着许多的瘀血在胸口四处逆流,同时额头上渐渐有汗水渗出,而贾华佗亦是大汗淋漓,双掌不断的颤抖着,似乎有袅袅轻烟升腾而起。突然间,贾华佗大喝一声,丹田猛的运气,手臂运力,只见得沙万里向前一倾,顿时吐出数升暗红色的瘀血,溅落在床前,众人视之,都长舒了一口气。

而贾华佗还在继续为沙万里运功疗伤解毒,大约一炷香后,唐温蕙见得沙万里的脸色稍稍有了些血色,嘴唇也开始泛红,一切都是好起来的征兆。她心里自是欢喜,再加上贾华佗破例救人,那自己就可以和沙万里一起了,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是兴奋不止,像一头雨过天晴的小兽,喜形于色。

不久,贾华佗收回双掌,长叹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用苍老的声音道:“咳咳……少侠体内的奇毒,都已经被我耗尽十年的内功逼出了体外,他现在并无大碍,只是缺乏营养,静养几天,就会生龙活虎。”

唐斐海向贾华佗作揖抱拳道:“多谢神医相救,在下不胜感激!”

贾华佗摆摆手道:“咳……言重了,老朽累了,只希望少侠能够大行正道,造福江湖。”说完,就咳嗽不止,沙万里亦起身抱拳道:“多谢神医妙手回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恩人,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神医尽管开口,我定会万死不辞!”

贾华佗笑笑道:“老朽老了……不知还能活得几年,救少侠造福于武林,也算是九泉无悔了!诸位,就此告辞!”说完,就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出了屋子,众人只得抱拳目送他离开,直至消失在一片翠绿的竹海之中。

送走贾华佗,了缘师太就开口道:“阿弥陀佛!神医如此大义,老尼佩服之至,看少侠已无事,唐施主,就此告别!”唐斐海亦作揖道:“多谢师太仙草,多有打扰,后会有期!”于是了缘师太就带着一帮青衣女弟子上峨眉山去了。

此刻,屋里就剩下唐斐海、唐俊能、唐温蕙、沙万里四人。唐温蕙见都是亲近之人,心里寻思着,不如现在就向父亲说情让两人在一起,不等她开口,唐斐海就颇有些生气的道:“蕙儿,你看看此次出行,你惹出多少麻烦!”

唐温蕙见父亲生气,心里倒是有些胆怯,答道:“爹,女儿错了还不行嘛?”

唐斐海接着道:“唐门中那么多俊杰,你不喜欢,偏偏要喜欢这个无爹无娘还无门无派的少侠?”

沙万里一听唐斐海阻挠,就紧接着道:“唐掌门,身体受之于父母,我无权选择,只是这感情,向来都是两情相悦最好,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女儿,看在我们真心真意的份上,你就让我娶你女儿为妻吧。”

唐温蕙听完此话,心里半是甜蜜,半是忧愁。因为,自长大以来,父亲说一就是一,很难改变主意。她也接着娇嗔道:“爹,你看……就让女儿嫁给他吧。”

唐斐海面有愠色,道:“蕙儿,你以为爱情就是整日卿卿我我吗?你现在选择的人将要伴随你一生,不要为一时的感情冲昏了头脑!”

唐温蕙回答道:“爹,女儿是认真的,虽然沙大哥说话有时油嘴滑舌,但是那是为了救我呀,他要是不真心喜欢我,会舍命救我两次嘛?”

唐斐海似乎不为所动,眉头一皱道:“蕙儿,你可知自古女子出嫁讲究门当户对?你是掌门之女,应该嫁给其他掌门之后才是!”

这时,唐俊能也开口道:“小妹,爹是为你好,况且天下有名有地位的好男子多得是,为什么一定就要选沙少侠呢?”

唐温蕙知道父亲心里还是不愿意自己嫁给眼前这个现在没名没地位的小子,心里也是不悦,但是,父亲之命又不可轻易违抗,而眼下最要紧的是调养好沙万里的身子,于是她就满脸笑容的答道:“爹,你说的是,不说这个了,我看大家都饿了,先吃饭吧。”

可是沙万里看着一桌的山珍海味,却毫无半点胃口,因为吃过这顿饭,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唐温蕙了,他只得心里有话往肚子里咽,正思考间,突然听得唐斐海端起酒杯说道:“此次之行,多谢少侠一路关照小女,来,我敬你一杯!”沙万里是晚辈,因此不得不喝,他举起酒杯笑道:“唐掌门,此话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唐斐海面有钦佩之色,接着道:“少侠义薄云天,侠气令人仰止,在下佩服!”沙万里作揖抱拳道:“沙某能结交唐门一群英豪,亦是快哉之事,来,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完,脖子一仰,一杯烈酒就下肚了,可谁知道这口酒里,夹杂着丝丝悲凉和难以释怀的愤懑呢?自己一生浪荡江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心心相印的红颜,今日此番筵席散后,怕是要天各一方,永世不得再见,怎不令人黯然伤神呢?

唐温蕙也觉察出沙万里的异常,知道他心里很痛苦,可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服父亲和兄长,不觉之间就流下了一滴眼泪,唐俊能坐在她旁边笑道:“小妹,怎么流眼泪啦?”唐温蕙假装娇嗔道:“什么嘛?我哪有?这酒,太烈啦,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而已……”唐斐海只当女儿说笑,自是哈哈大笑起来,可这暗许芳心的一对生死鸳鸯,心里却是同样的悲凉和绝望。

吃完晚饭,唐斐海道:“看少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我们不如就在此地多歇息几日?”

沙万里本以为吃晚饭就得和心爱的人儿各自纷飞,突然听得“我们”一词,心里顿时大喜,不过仍然平静的答道:“如此甚好!多谢掌门!”

唐温蕙也听出了此意,心里也是欢喜,隔着唐俊能朝沙万里挤眉弄眼,顾盼间,秋波无限,沙万里自是如痴如醉。她心生一计,就娇嗔地向唐斐海道:“爹,我看沙大哥有一个半月没出去走走了,我想现在陪他出去看看风景。”

唐斐海看着一脸娇媚的女儿,心里大悦,说道:“好,去吧,记得掌灯时分要回来。”

唐温蕙一听父亲答应了,嘴里一边嗯哈的回应着,一边跑到沙万里身边,拉起他的衣角就往外走,沙万里只当难得有如此之机会,也是兴奋异常,身子一颤颤的在她的搀扶下往外挪,底下却脚步如飞,还嫌走得慢。

二人并肩而行,经历过生死之后的唐温蕙,此刻也再没有当初的蛮横,而更多的则是善解人意和无限温柔。

自流云山庄一见,时隔不过两月,他们只觉得时光一瞬。已是入秋时节,傍晚落日的暑气还没消散,南方的树木依然是郁郁青青,村边的小河在潺潺的歌唱着,不时飞溅出几朵顽皮的雪白浪花,金黄的斜晖照在河边的鹅卵石上,使人心里有股温祥之感。也有三两绯红的晚霞在西边的天际云游,玉盘大的落日滑行于连绵似龙如虎的群山上方,间或有一两片浮云嬉戏于玉盘之上,颇为有趣。三五群成的鸟儿,歌喉婉转的在枝头啼叫着,那声音打碎了一地的夕阳,散落于树林的深处,暮鸦驮着一身金色的阳光,扑棱棱的翻飞入林,四处纷飞的蜻蜓也径自出游,在晚风中迎风飞舞。这傍晚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安宁和祥和。

他们沿着河岸往前走,温和的夕阳洒满在二人的脸上,似乎折射出幸福的味道。唐温蕙微微笑道:“沙大哥,你喜不喜欢我呀?”沙万里本来一直都没做声,正欣赏着这傍晚时分的美景,被她这话吓了一大跳,竟结结巴巴的答道:“哦……喜欢……喜欢。”

唐温蕙看着傻子般的沙万里,掩面轻轻一笑,顿时脸靥如花,分不清是害羞脸红还是夕阳红。

沙万里回过神来道:“蕙儿,其实,我第一次在流云山庄遇见你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

唐温蕙听得喊她“蕙儿”,心里甜得似糖,娇嗔道:“嘻嘻……你怎么又油嘴滑舌了?”

沙万里模模头道:“嘿嘿……我哪里敢对你油嘴滑舌呀,我这是心里话。”

唐温蕙一边走一边玩着自己的小辫子,面带微笑,用拇指点了一下沙万里的额头,道:“哎呀……你真是个傻蛋!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嘛,这话只能对我一个人说!”

沙万里顿时大悟,笑道:“哦,是的,嗯……我没忘,以后呀,这些话我就只说给你听咯。”说完,拿眼偷偷的瞧着满脸绯红的唐温蕙,心里暗自幸福着。

沙万里就这么看着唐温蕙,却觉得她慢慢有些忧郁,于是问道:“蕙儿,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唐温蕙忧愁的道:“沙大哥,今天你都看见了,我爹是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说完,低头就默然。

沙万里也默然,突然,唐温蕙道:“沙大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沙万里赶紧道:“是,是……”,然后举起右手,向天发誓道:“苍天可鉴,我沙万里,此生只爱唐温蕙,我愿一生一世陪着蕙儿,如有虚言,这一辈子我沙万里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唐温蕙赶紧拿下沙万里的手,娇嗔道:“说你傻,你还真是个傻蛋啊,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说完一脸的幸福。

二人走累了,就并排坐在河边的鹅卵石上,夕阳通红,微风习习,河水在温红色的斜晖下欢歌流淌。唐温蕙把头靠在沙万里的肩膀上,缓缓地说道:“沙大哥,若是等到你的身体康复了,我们……我们不就要天各一方了吗?”

沙万里叹了一口气,答道:“哎……为什么你爹不让我们在一起呢?难道是我哪里对你不好?还是……”

唐温蕙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道:“不,沙大哥,你对我很好,这些我都记在心上,只是我爹说你无门无派,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所以才……”。说完,唐温蕙眼里有泪花在闪烁。

沙万里拉着唐温蕙的小手道:“蕙儿,你别哭,我们一定有办法说服你爹的,只要我们……”。

唐温蕙不等他说完,就嘤嘤的哭起来,眼泪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只往下滑落,沙万里顿时慌了,赶紧说道:“蕙儿,别哭啊,怎么?我又说错话了?”

唐温蕙拭着眼泪道:“我爹我是最清楚了,他是不会答应我们的。”说完,又接着道:“沙大哥,不要再装傻了,你若是真的喜欢我,那就听我的话,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在一起。”

沙万里自是点头道:“我听你的话,你说,有什么办法?”

唐温蕙不等他说完,就拉起沙万里的手,直接向前奔去,沙万里莫名其妙大声道:“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唐温蕙回头一笑,道:“沙大哥,我想好了,我只能跟着你私奔,离开唐家堡,离开我爹,跑到天涯海角去,才可以然我们在一起。”

沙万里听完,心里大惊,道:“哎……不可,不可啊……你要是走了,你爹……”。

唐温蕙哪里等他说完,就有些生气的道:“哼,今日不走,再也没其他机会走了,好,沙大哥,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走,是吗?”

沙万里连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你爹他……”。

唐温蕙揪着沙万里的耳朵道:“你真是个二愣子!趁现在我们就走,走得远远的,直到我爹找不到我们俩,你放心,我爹他终究会原谅我的。”

沙万里想来想去,也觉得无好办法,因此答道:“好,蕙儿,我陪你一起浪迹天涯!纵然前路是刀山剑林,我也陪你

去;纵然面对千辛万苦,我也不退缩;纵然天地是沧海桑田,我也只爱你一个!”

唐温蕙嗔道:“好小子!你又油嘴滑舌了!看我不割下你的舌头下酒吃!”说完就拧了一下沙万里的耳朵,二人自是高兴溢于脸上,彼此手挽手,骑上一匹白马,朝西北绝尘而去。

再说唐斐海等到掌灯时分,还不见两人回来,于是差人去找,找了半天也没踪影,正找寻之间,唐斐海想想女儿的性格,心里顿时有几分明了,于是他找来儿子,道:“俊儿,你妹妹肯定是和那个沙小子跑了,你赶紧飞马去把他们找回来!”

唐俊能骑了一匹快马,循着二人的马蹄印,一路飞奔而去。

渐渐地,在黑夜之中,唐俊能就追上了二人,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唐温蕙示意沙万里勒马停下,调转马头,唐温蕙就开口了,说道:“师哥,你回去和爹说,我是真心喜欢沙大哥,自愿跟着他浪迹天涯,他年若有机会,再来孝敬他了。”

唐俊能勒马缓缓前行高声道:“师妹,你快和我回去,不然,爹会生气的。”

唐温蕙看他无停下来之意,突然从衣袖里模出一支梅花针,抵着自己的脖子大声道:“师哥,你再往前,我就死在你面前!”

唐俊能本想着她是闹着玩的,没想到她突然这一举动,顿时大惊,连忙说道:“好好好,我停下总行了吧,但是,你得和我回去啊。”

唐温蕙纹丝不动,道:“你再不离开,我就用这剧毒的梅花针扎破我的咽喉死在这里!”说完,把梅花针往咽喉处移近了几分毫。

唐俊能知道她性格倔犟,知道她也不可能和自己回去了,于是缓缓道:“好吧,师妹,哥我不强求你,祝你们幸福,白头偕老!”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就调转马头,大喝一声“驾!”,就消失在愈来愈浓的夜色中。

唐温蕙呆呆地看着师哥消逝在树林的尽头,心里翻腾不止,脸上眼泪纵横,沙万里拿出手帕,递给她,然后一夹马肚,飞也似的向前奔去。

再说唐斐海一听女儿如此,顿时大怒,但是细想之下,只得长叹一口气,也不去追赶,星夜赶路回唐家堡去了。

二人正飞奔之间,突然,前方一个黑影迎面飞来,抓起唐温蕙就走,沙万里因为身体还未完全康复,骑在马上只得大叫着唐温蕙的昵称,不知是马跑累了还是地面不平坦,沙万里一下子从马上摔下来,这一摔,就把沙万里摔醒了,他起身打开窗棂,满天的星斗正在窥视着自己,幸好,这是一场梦,他只知道,自从和唐温蕙一起浪迹天涯以来,二人已经有十八个春秋未出西北大漠了,岁月无情,现在的唐温蕙早已不是那时的娇女敕、蛮横和刁钻了,而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一个聪明贤惠的母亲。

听着窗外的虫鸣声,沙万里又躺下,回想起他们浪迹西北时的情景,一切又是历历在目。

想起这些年来,自己都是忙于开立门派,传授弟子,根本没有多少时间陪唐温蕙聊聊天,或者是照顾两个可爱的孩子,岁月的风霜,早在她这不该是布满皱纹的脸上留下痕迹,只要一想起唐温蕙那双温柔无限的眼眸,沙万里心里就感到特别的内疚。

有诗曰:

纵马江湖道,一生皆笑傲。

美人初离阁,出水芙蓉貌。

生死结同心,幽梦正悄悄。

紫骝绝尘去,龙泉破山峭。

几度见双亲,不得江湖老。

比翼瀚海留,白首菱镜照。

柔情更脉脉,银河亦渺渺。

天涯浪迹处,只闻刀剑啸。

廿载多风雨,相思入琴调。

何当把金樽,杯中*共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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