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华国天载二十一年。春之季,三月十三,晴空万里无云。
一切犹如画中走出,天蓝蓝,水清清,杨柳依依拂风绕着弯姿。一望无际的碧澄湖上,画舫几许,客舟几叟。船上岸上游客无数,青年才俊,妙龄少女,服之鲜丽,衬人依景。花红柳绿间,五彩缤纷的是景也是人。
澄湖南岸依水独立一座三层高的楼台,名观景阁,雕梁秀柱,红瓦石墙。三面临水,一面临街,底层门庭五栋,是个酒家。二层四墙为花型小孔半透木,窗户极大,打开后,只将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大片的映成画卷,镶嵌在中间。内设雅座,供游客品茶对弈。三层四柱无墙,柱下长椅相连,摆放着几圈开的正艳的茶花。这里正是观景最好之处,立栏而望,览方圆几里风景,看漫山乡野灿烂。
观景阁一直是个很热闹的地方,不管是春季赏花,还是冬季看雪。文人墨客、风雅居士必来之地。今日,这里依旧热闹,甚至比以往更热闹。只是这热闹让更多的人是自身不在其中,人山人海聚于楼下只看别人的热闹。
礼部尚书的千金抛绣珠选婿,一身粉红华服亭亭玉立三楼栏边,轻纱遮面,姣容若隐若现。观景阁已被尚书公子包园,三层驻兵。尚书公子陪着妹妹望向楼下兵墙隔后的人群。
赵大千金双手握着绣珠,左一放,右一放,眉间踌躇。楼下人群的目光随着绣球的一左一右,眼珠子跟着一左一右……见半天没有动惊,终是等着不耐,开始喧哗。
“抛啊……”
“快啊……”
赵燕姿侧眸望向兄长,有些焦急:“怎么办,哥哥?”
赵桐武皱着眉头,不回头的望着人群,“再等等,只来了兵部尚书的儿子,兰将军的儿子……还不行……”抬眸望一眼对隔十几丈远处那野花丛中一座小竹楼,眼神有些急。
纨绔子弟终是不堪被冷落,纷纷开口吵嚷,附和之声此起彼伏。赵家兄妹充耳不闻,又是沉默良久。赵桐武突然眼光一闪,急拍上妹妹的肩,“人群外那个天蓝色锦衣的少年,正从刚才那个带头吵闹的兵部尚书公子马车后经过。看到没有?”
赵燕姿闻言忙转眸望去,天蓝色锦服的只有那一人,一眼便可以望到。修长的身型慢步绕过人群,几分悠闲。侧面已是惹眼,无意间的一转头,正望了过来,俊颜中透出几分探究。像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赵燕姿怔住,面纱下的粉颊烫了起来,羞怯的低问,“他是?”
“黎王独生子,君玉小王爷。”赵桐武有些激动,终于有一个露面了,要是皇子就更好了,时间有限,也只有逮谁是谁了,这个也是上乘人选。
赵燕姿更是欣喜,手指间掐紧了绣球。早在几月前的准备,父亲找了专门的师父训练习武,虽不可速成,却也让手臂上长了些力气。就是为了今日。果真,那人离的太远,没有些力气和巧劲儿是扔不过去的。
“小王爷,好热闹呢?”侍丛顿下脚步,很想看看花落谁家。
“借过。”宁君玉淡淡一笑,拨开前面的路人,找空地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热闹的人很多……可以理解……”
“小王爷小心……”
“……”
没料到头顶会突然飞来一个不明之物,宁君玉话还没说完,就被侍丛快步上前挡住身体。五彩绣珠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抡上一拳打到别处。楼阁上的两人倒吸一口气,愣愣的望着这边。宁君玉心下纳闷,一直没有注意阁楼上的动惊,东西又被打走的飞快,确实没看出那是什么。只是那绣球飞去的一方,又引起了轩然大波。一群人如急流般涌向一顶华丽的小轿,直让轿子不得不停下。人来的多势气又猛,轿夫手足无措的立着无语,尽量挡着人群不让靠近。左右侍女神色一肃,挡在帘外。
“好大胆子,你们想干什么?”左侧侍女眸光一道厉色,很是不悦。
兵部尚书公子上前一步,笑嘻嘻道,“在下的一样东西掉进了轿子里,烦请姑娘禀报你家主人归还。”
不待侍女答话,一旁的史部尚书公子对他的厚颜无耻显然很是不满,哼笑着,“杜公子言之过早吧!那岂是你的东西?鹿死谁手,还未定数!”目光锁住轿帘,蠢蠢欲动。
杜公子侧头怒目以回,“李公子是要我相争?”
显然是废话,李公子叹笑,“不然今日来这里做什么?”誓要抱得美人归,这是父亲再三交待的。
“今日大家都是钦慕赵家小姐而来,两位公子怎能独点鳌头?”怀化大将军兰廉之子兰家公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肥胖的身体被堵得略不舒适。虽其貌不扬,却举止言行间比前两位更彬彬有礼。
杜公子瞥了一眼兰家公子有些鄙夷,他向来不大看好长得胖的,还是李向启比较具有威协性,不耐道,“绣珠只有一个,你们想怎么样?”
认出说话的几位是有些身份的人,于是没有身份的人都退后一截不再抱什么希望,围观起来看热闹。略有些身份的又上前走出几人,也要抢个说法,相争一下。
这厢绣珠选婿眼看成了比武选婿,几人僵待不下,都有要动手的打算。那厢转头走出几步的宁君玉又回过头来。要说罪魁祸首绝对是他,丢下烂摊子走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干。只是今日风和日丽,心情颇好,便起了凑热闹的兴致。
“各位……”翩翩公子上前,将几个面红耳赤的人相隔开来。
“小……”几人同时心凉半截,都认得这位。如果他来拿绣球,那谁也争不过。刚要行礼,被宁君玉使了眼色收回礼节,乖乖的站在一旁,气焰全无。
“正所谓,绣球选婿。何为绣球选婿?当然就是谁接到了绣球,谁是婿。”
这个人人明白的道理,在小王爷的教诲下,几人殷切的点头,像是在听什么大道理。
宁君玉含笑继续道,“都明白是吧!那大局已定,你们还争吵什么!”见众人还是一副不明白的表情,他笑叹一口气,指向一旁的轿子,对侍女道,“还不回家给你们主人准备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