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场梦,却已是七八日光景了。院内的木槿将凋,槐花渐黄,枯槁的枝桠落了下来。可在雨霏看来,秋日的风光从未像今日这般好。云环看到站在门前的雨霏,喜不自胜,跑上前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站着憨憨的笑笑。雨霏拍拍他的肩打趣道:“怎么,几日不见,你竟傻了。过几日我去跟老祖宗说,用你换一个机灵点的过来。”
“别,别啊,格格,奴才这是高兴过头忘记说话了。”云环连忙解释,脸上的笑却愈发的深了,“对了,海莺拿着梦溪姑姑的令牌去了御膳房,紫冥去给格格抓药了,大抵都快回了。格格先在院里坐会儿。”
雨霏点头,肚子虽确实有些饿了,但能够静享这满园秋色,还是十分不错的。细数进宫的这些日子,没有一日不是居安思危,杞人忧天。如今遭过这个劫,心中似乎竟豁然开朗了不少。
这样一赋闲,便又是两三日。雨霏身子早已大好,只是总待在算不上大的雨花阁里,筋骨实在活动不开,整个人看上去并没多少神采。可要是出去,却又得内外思量,不能漏了马脚,让旁的人知道。梦竹虽知雨霏出去的难处,可身为医者,见不得病患受憋,思前想后,还是找来了自己的衣裳让雨霏换上,装个宫婢的模样就要稳妥多了。
雨霏自然是乐意的,穿上梦竹的墨竹青衫,嬛嬛一袅,与海莺走在一排,倒觉得自在不少。因是许久没有出门,雨霏一步一抬头,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海莺在一旁咯咯笑起来。雨霏不解,侧过头看向她:“怎么了,我穿着梦竹的衣裳是不是忒奇怪?”
海莺摇手,一脸鬼灵精怪:“我记得那会儿初来京城时,咱们也像格格现在这幅模样,什么都要看一看,模一模,生怕错过了什么。只不知九阿哥看到格格这样,会不会觉得好笑?哎呀,瞧我这记性!”海莺突然猛拍了拍脑袋,大呼不妙。
“怎么了?”雨霏问。
“大概是你昏迷的第六天,我一个不着紧遇到了九阿哥。他问我为何会在宫里,我没有它法,只能跟他说你回来了。他一听,非要来瞧你,我便扯了个跟对付十阿哥相似的理由,劝他等你好了再来。他终于答应了,说你一好就要我去告诉他,如今你已经醒来这些天了,我竟把这茬给忘了。哎,还不知道他现在等着有多着急呢。”海莺十分气自己,不停地搅着受伤的帕子。
雨霏听完也颇为担心起来,连忙让海莺过去。海莺确实是急了,只嘱咐雨霏当心照顾自己,便跑到阿哥所去了。
海莺去后,雨霏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继续边走边瞧,心中又为还有九阿哥相伴感到十分欣慰。不知不觉便快逛到了御花园,钦安殿前莲池里的莲花比别处要开的晚些,此时开得正好,满池清香。她站在池边吹了吹风,转身上路想去寻一处可落脚的地方坐下来小憩。浮碧亭旁有几个宫女正在清扫落叶,抬起头,树上还有个小太监正在修剪枝条,她微笑着摇摇头,人多嘈杂的地方向来为他所不喜。
寻寻觅觅了半天,今日的太监宫女似乎特别的勤快,御花园的周遭竟无一处没有他们的身影。她只好又折回去,千秋亭东北的重华宫一直闲置着,应该还算静谧。方走到漱芳斋,她就不知觉地停了脚,漱芳斋同重华宫一样还不曾入住妃嫔,可她此刻分明听到里面有人声传来。难道是皇上新封了贵主?可皇上远在塞外,哪里来的及管这些。她推翻了自己的假象,心勾着她想走过去一探究竟。越走近,声音愈发明显,她不禁一抖,这声音不太正常,竟是女人的娇喘声!伴着不同声音的交错,她的脸‘簌’的就红了,她不是没听过这的人声,上一次就是在京城的西子楼里。可西子楼毕竟是雅妓为多,声音并不如这般放肆,也不会让她如此羞涩难当。
“爷,您慢点。啊…”
**的声音再一次入耳,她吐了吐气,没想到皇上才离京这几日,底下就有人光天化日作奸犯科了。可这也与她无关,还是走为上策,以免受到牵连。她一转身,一对带着探究与怒气的眼睛赫然眼前,她吓得险些跌到地上。她暗自叫苦,好不容易出一次门,却踩到了雷池,实在是时运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