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的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没有了方才的狼狈,只是眼神还没有恢复清明。她怔怔看看海莺又看看梦竹,轻声问:“海莺,我是不是…”
海莺默默的点头,雨霏每次醒来从来都是这样一句话。她让雨霏靠在床沿,关切的问:“格格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哪儿难受?”
雨霏握着她的手,淡淡的笑起来:“没有,只是突然有种不知所处之感。这次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了。”
“格格说的是,今夜你的身体确实有些违和。”梦竹走到床沿,将手中的雨瓶重新系回雨霏腰间:“这可是件宝物,帮了奴婢大忙。”
雨霏俯身拾起瓶子,眼角微翘的丹凤眼终于有了淡淡的光辉:“这是族里的法师当年赠与我额吉的,一直被视为护身的宝物。这些年来,我从未感受到它有何特别,但只要一离了它,我便会不大好。”她还想说什么,却抿抿嘴道:“我有些渴。”
“哦,奴婢给你倒水。海莺,你去打水给格格沐浴更衣。”梦竹一边走向桌前,一边吩咐海莺。
海莺应了一声,忙起身出去打水。
回来的时候,是紫冥守在屋里,梦竹已出去飞鸽传书保平安了。雨霏坐在床沿,神情很轻松地和紫冥说着话,虽然这次的症状和往常有些不同,但大体还是恢复得很快的。海莺帮雨霏放好水,紫冥心谙人多手杂,便退下了。
“格格今夜可吓死海莺了。你像中了邪似的嘴里絮絮叨叨,还浑身发抖冒冷汗。”海莺给雨霏擦洗着身子,心里总算是安定下来。
“是像中了邪,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雨霏抬起头,若有所思。
“哦?是怎样一个梦,让格格如此害怕?”
“那是一个我从未到过的地方。”雨霏一边说一边回想,“那个人像我又不像我,我穿的很奇怪。还有一个老人,我唤他爷爷。那里的屋舍像山一样高耸,且一幢幢笔直笔直。我与爷爷一直友爱和睦、相依为命。可有一日,爷爷突然要离开我。他坐上一辆铁做的四轮车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的车很慢,只有两个轮,也是铁架做成的。我一直追,一直追,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却还在奋力地追赶。可我发现,眼前越发的灰暗了,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只觉得身旁阴冷诡谲。我呼喊着,哭泣着,却没有一个人来找我、救我。黑暗快把我吞没了,一点点,一点点…”她越说越抑制不住感情,趴在浴桶上又哭了起来。
海莺抚着雨霏的背安慰道:“这些都不是真的,格格,你已经醒了,我们都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不会有人不要你。”
“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好害怕。我为何会梦到这些,那到底是哪里?”
“格格别怕,待会儿好好睡上一觉,再醒来的时候,一切又和往常一样了。你刚刚苏醒,不要想那么多,该好好休整才是。”
一番梳洗,雨霏安然地躺回了床榻,海莺替她掖好锦被,睡前还不忘提醒她忘记烦忧,心无杂念。雨霏点点头,觉得脑子实在是困乏,未支撑多久,就沉沉地睡下了。
已是次日的午后,雨霏隐约听到稀稀疏疏的人声,缓缓睁开眼,头还有些昏沉,她支撑起身子,慢慢挪到床头靠着。梦竹刚好从门外走来,看到雨霏醒来,带着欢喜与关切迎上来:“还好,奴婢当你有会一觉不醒呢。来,格格先用这碗清茶漱漱口,待会再把膳食端上来。”
雨霏笑笑,接过梦竹手上的茶,轻轻含吐几次,翻开被子,想要下床。梦竹拦住她,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容奴婢先给格格把个平安脉,再断定你是否可以下床。”
雨霏无奈地没有动,笑道:“你快点,我有这么多日没下床,不知道还会不会走路。说不定,腿脚都要长回去了。”
“呵呵…好了。格格还是慢点走,外头光强,你得一步步适应。”梦竹试了试,脉相是稳的,便松开了手。
刚开始落地,雨霏的脚还有些麻,梦竹搀扶着她走出门帘才渐渐好些,她示意梦竹自己可以,便独自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