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半的傍晚,天气已经有些微凉了。虽然天色还没有黑透,但是路上的路灯却早已亮出了桔红色的光。吃完晚饭,港鼎厂的门口闪现出这一段一直没有过的热闹。打工仔,打工妹们鱼贯而出,这一段憋得苦啊,好不容易不加班了,谁不想出来放一放风啊。甚至有的人没有了洗衣粉或者是洗头膏什么的,也好趁这个时候,出来买一下。高学义和李彩云也随着这人流走出了厂门口。
昨天舅舅都来过了,说是高学义的姨家小表弟从家来了。要他们抽空回去一下。今天正好是个时间,两人就急匆匆的往舅家赶。因为出门的时候,小郭告诉他们,外边查暂住证查的很严,让他们带好厂牌,早去早回。上班才半个月,通宵倒加了七八个。睡眠不足导致两个人都很疲惫。虽然手挽着手,话却没有说上几句。以前不远的路途,竟走了半个多钟。终于快到了,两个人才相视着苦笑了一下。
“到了”,高学义长嘘了一口气。
“嗯”。李彩云回答,头歪在高学义的臂上。
高学义突然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前面走来,沿路还捡拾着别人丢弃的饮料瓶子。那不是秋山吗?
“秋山”。高学义叫道。
那男孩子回过头,一看是高学义,“老表哥,你回来了?”把他手里的东西往下一放,冲他们咧嘴笑了一下,“这不是表嫂吗?老表哥好福气。”
高学义赶紧走上去,拉住秋山的手,说:“啥福气不福气,你将来找的肯定比哥哥的还好。你咋捡这个?”
秋山不在乎的笑笑,“卖钱呀。闲着没事,不能白吃饭不是?”
“这能卖几个钱?”高学义问。
“卖一分是一分,总比没有强。再说了,你不捡别人捡,别人捡了也是去卖钱,与其让别人捡去卖钱,咱也能捡去卖钱。”秋山的一席话,不禁让高学义心里一动,这小表弟,真有他的。
秋山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小学没毕业就不上了。跟着嫁到镇里的姐姐买菜,有时间也下乡收收粮食,很小就会开拖拉机了。平时,高学义在读书,也很少见到他,只是父亲有一次提起,说:“你大姨家的三个老表,将来可能就秋山能成事。”
高学义当时还不相信,就问父亲:“秋和哥也不错啊,人家可是高中毕业。”
父亲当时笑了笑:“秋和有一些书呆子气。秋山行,见人很热情,也很为人负责,上次我从城里回来到镇上,碰到他,他一直把我送上车才走。他行的。”
高学义当时有一点不信,但看到父亲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将信将疑了。这次在几千里以外见到,听了他的这番话,又回想起父亲的评价,还真有点那个意思。这种事高学义是不愿意去做的,但秋山却可以去做,也许,父亲是对的。
“走吧,回去吧。我就是听咱舅说你来了,今晚不加班,来看看你。”
“好”,秋山捡起他拾的瓶瓶罐罐,高学义要帮他拿,“别沾手了,就这些,也不多,我拿得住。”
三个人就回到了舅家。今晚真齐节,在这里当兵的舅舅家的表哥定伟和两个表妹银霞,银影都回来了。还有田伟。田伟是田文的三弟。也在这里当兵。和高学义很早就熟悉了。高学义他们进屋的时候,几个人正在打升级。舅舅则在一边看着,一边指点小表妹银玉出牌。看见他们进屋,赶紧让他们坐下。几个人牌也不打了,到广东来还是第一次见面,真是分外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