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升,最后初阳终在东方喷薄而出,灼灼其华,璀璨夺目,给这片阴霾的土地也带来了片刻的希望与安宁。
已经两日了!京城方向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本已安抚住的病民又开始躁动不安,蠢蠢欲动,打量东南的眼神渐渐多出防备猜疑,围在东南周围的灾民也一个一个悄无声息的增加,人群里暗潮涌动着隐秘的危险气息。
小儿的心性最是纯洁,仿佛看出这些人的敌意,夭儿止不住的往东南身后躲,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戒备的看着这些不怀好意的人们。
东南闭目不理,只手上依旧磨娑着那块麒麟玉佩,自小的教育便是万事只能依靠自己。
荒野里举目无亲,背无应援的情况下也镇定自若的与仇家周和谐旋,最后将其尽数斩杀,那年自己是几岁?十岁?
如今,东南却不由得冷笑出声,如今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将自己置身险地,打定主意,认定那人会来救自己,只这一块什么都不是的石头,就认定自己与众不同!呵~慕容东南!你实在太可笑了!
东南嚯的睁眼,周围的人悚然一惊,不由得都倒退一步。
东南却不甚在意,抬手举起那块麒麟玉佩,眯着眼细细打量一番,微一用力,那陪伴了南陌十六年,已被磨娑的看不出图纹的玉佩应声而碎,东南手一侧,那碎片便纷纷而落。
东南再不看一眼玉佩,抬头对七宝吩咐道:“回京,请信王爷派药需医师速速而来!”
七宝领命而去,灾民却一阵哗然。
“什么?现在才派药需?那几日才到……”
“我看这狗官就是拖延时间!想困死我们!到给朝廷省事!”
……
“可不是……”
“唉?他怎么没染病?”
“你看那李光谷的女儿昨天都快死了,今天怎么好了大半?”
……
“我昨天看他给那小姑娘喂血了……”
“那他的血不是能治病?乖乖…要是能摆月兑生不如死的时疫,就是亲娘我也杀呀!”
……
灾民低声相商,别人听不到,东南却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此处不由得全身戒备起来,起身将夭儿背在身后,撕下宽大的衣袖将夭儿绑在身上,冷冷的扫视众人,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狞笑:一群无知愚民,我救你们何用!还不如斩杀干净省事!
就听人群里一人高声大呼:“大家伙看!他染不上时疫!他的血能治病!”
果见众人一呆愣,紧接着眼睛都红了!满面狂热的看着东南,仿若守财奴看到一座金山放在自己面前。
城墙上的将士一听此言,无不脸色大变,大声呼唤,让东南赶紧回来。
一人伸手抓破胸前的一颗脓包,直勾勾的看着东南,神经质似的问道:“兄弟!你可怜可怜我们吧!就一口!就一口,你看成吗?”说着,沾满脓血的手已经伸到东南面前。
东南看都不看一眼,抬手一挥,那人就觉手腕一凉,低头一看,只剩秃秃的一截手臂,鲜血喷出好远,手掌却躺在脚下。
东南露出残忍的笑意道:“如此?还要我的血吗?”
那人已经惊恐大叫,却是眼泛狂癫,扑身而上:“手掌算什么!我只要你的血!”
东南也不废话,转手就给了他一个痛快,黑金钢刀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滑下,在地上洇出一片乌黑。
东南看着毫不被死亡震慑的狂乱灾民,狰狞如地狱深处刚刚苏醒的魔王,低声警告道:“不要逼我屠城!”
众人为他气势所慑,一时不敢上前,但是包围圈却是一点点缩小,痛极了还能休克,可是,浑身溃烂的麻痒却如摆月兑不了的可怕诅咒,痒进了人的骨髓,痒进了人的心灵,生生混着恐惧,烙进了人们的心底,死去的人们大多是自杀,更多的是病症严重的蹭着城墙,生生失血过多而死,现在有这样摆月兑地狱般折磨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正僵持不下,忽然一个黑影扑向东南,东南正要抬手挥刀,却硬生生停下,转身接住,却是昨晚给夭儿喂水的老婆婆,正哆嗦着睁着仅剩的一只眼看着自己!
东南看着这些拿老人做挡箭牌的家伙,怒火中烧,放下老人,起身便要出手,却听夭儿一声惊呼,就觉肩头一麻,东南心电急转,抬腿便踢,却是一空,那老妪身手极其敏捷,一招得手,几个鹞子翻身生生擦着东南的脚尖勉强躲开。
城墙守将无不大惊,围观之人一时也楞在原地,夭儿扒着东南的衣领大哭出声:“你把什么扎进去了?哥哥,不疼,夭儿这就给你找出来,拔出来就不疼了!”
东南只觉麻疼扩散,翻手封了自己几个大穴,就见那老妪已经逃出很远,站住,转身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名满江湖的阎王七爷今日竟栽进本宫的手里!七爷你还是老实的和本宫回承平!要是伺候本宫高兴了!说不定本宫还能饶你一命!”
东南手上不停,继续封锁经脉,冷笑道:“魅姬竟然为了兰廷,牙齿全落,容貌尽毁,老态毕现,兰廷受宠若惊!不过如此为妙为肖,不仅让兰廷怀疑,你魅姬是不是本来就是这幅尊容,老态龙钟?令人作呕?”
那魅姬一听此言,气的一步上前,却又忽的止住,恨声道:“我与你父子不共戴天!就是粉身碎骨,本宫也在所不惜!可怜你七爷叱咤江湖,却不过是个被自己亲人蒙骗的可怜虫!可惜那些隐秘,你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了!”
说罢又对众人朗声道:“这个狗官中了本宫的魅针,动弹不得,你们还在等什么?他的血了可不够所有人用的!”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将士们惊疑不定,在城墙上急得团团转,而那些灾民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拢向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