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宴席散了,送走了老十四,天色也已近了子刻,夜栩陪着轻幽一路将夜无眠送到了府中紧挨莞庭的复绿院中,夜无眠瞧着轻幽眷眷不舍的神情,不禁笑道:“小轻幽,我这如今可是在你家里,明日早起还是能见到我的。”
轻幽哼了一声,“以往你做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还少吗?我怎么好不怕明日就见不着了?”
“也不看看你身边站的是什么人,”夜无眠摇头笑道,往夜栩那边瞟了一眼,“你们这府宅,比起类霄帝宫绝对更是铜墙铁壁,若是明日起早真不见我,那也是你夫婿允准了我才能离得开!”
听着夜无眠一句话将自己装了进去,夜栩无奈笑道:“就为这皇叔这句话,老七哪敢?”随即,又向轻幽道:“小皇叔今日才回盛京,忙乱了许久,也让他好好歇歇罢,咱们就别跟着打扰了。”
轻幽瞥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免不了又与夜无眠嘱咐了一番,这才跟着夜栩回到房里。
“其实凭你的心思,该是很清楚小皇叔不会离开王府的,又何必多行一番嘱托呢?”进到房里,夜栩仍旧照例遣走了门前服侍的一众婢女,原是黑暗如潭一般屋室在他这一句玩味试探的话中渐渐光亮起来,一面灭了手中火折,他又肆意坐在榻上,目带慵懒的看着镜前卸妆的绝色美人,心若深水。
只剩两个人的空间里,她很快便想起了白日种种,却没有立时去提,只是淡淡应他一句,“我是知道,只是担心不能自持罢了。”
夜栩轻笑一声,实是心里没有想到她会回答得如此坦然,这也恰是说明了夜无眠在她心里的分量,许是很难被比下去的,“一日下来,没话问我?”
他这话才一说,她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溪云老早回府为的就是将白日之事告诉他,可如今,她心里确是实在劳累与他拼比头脑,根本什么都不想言说,“我有的是话想问你,但见了你,我宁愿什么都不问了。”
这一句话,她没有用尊称,起先,他只以为像以往一样,是她的性子使然。
他依旧语气玩笑,“哦?那又是为什么?”
轻幽微微垂了垂眸,随即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三两步之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夜栩,被你带着思绪走,这不是我下半辈子一直想过的日子,就算天意使然你我相对一生也无缘相爱,至少,我还不想去恨你。”
夜栩的那双眼睛,很明显的在这一过程中变换了另一番神情。
似有惊诧,似有愁怼,似有玩味,似有失落。
怎一句复杂而已。
半晌,他低着头,沉音道:“你说了很长很重的一句话,我却只听到前两个字。”
这一次,换轻幽微怔些许,沉寂半晌,他会有什么样反应她都不会意外,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会说这么一句话。
“什么?”她月兑口问道。
“你叫我名字很好听,”说话间,他蓦然站起身来,换做了他居高临下,咫尺间的对峙,她心里越发的底气不足,“以后,多叫我名字,只要就剩你我,就叫我名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