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幽这边别了众人,又过了几道小桥才到堆迢小筑的地界,远远见去,却见里面隐着有两分烛火,一时心里也上来两分欢喜,更是料定无虞了。
果不其然,才刚推了门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番说话,悠悠的满是孩子气,听上去不出十岁光景,却也奇的是自有一番不易察觉的稳妥意思在里面,虽是顽话,旁人听了也与普通孩童各别。
“姐姐好慢的步子,这就是不学武的坏处了!”
轻幽听了,一时却是又欢喜又无奈,只故作出一番责难的姿态来,一边撩过几道霞影帘子过去内室里面,一面沉凝着语气道:“类霄宫里岂不好,还舍得出来了?”
说话间正是绕过最后一扇隔断,看着虚霓烛火的映衬下,一个生来俊秀出奇的男孩正是不修边幅一身紧衣鬼祟的妆台前面顽弄,听着轻幽脚步进来,脸上咧开一阵稚气的笑意,对着轻幽便道:“姐。”
这来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慕明的幼弟,亦是他二人的同门师弟,轻幽早年身在西齐,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到如今九度春秋的年纪,表字慕茶。说来倒是生就一番难得的头脑人材,连他们那侯爷师父也曾有言,这样看着,这慕茶日后行了弱冠之礼,却是比如今天下出挑的重任都是要更为惊动的。只是这慕茶倒是一向讨厌凡人俗事,这小小年纪却是一心的爱极了隐逸去的,自是于人世常人不同,更得轻幽一向疼宠甚异,想必来日定非池中之物。
只是轻幽如今心里已经料定了适才行刺之事是出自他手,当下虽不怪他,但却也是给了他一个脸色,佯作斥恼道:“师父究竟是怎么惯着你的?这刚一到来,便拿出个银箭弓柄与我北夏送了礼,你可真是……”
“诶姐姐,你这可冤枉了我。”她尚未说完话去,慕茶却是抬步到了她身边,打断她的话便道。
轻幽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他,只是做到书案前面,质问道:“我就粗笨到了那个地步不成?连你都给冤枉了?”
慕茶亦是调皮的回了她一声‘哼’,随即回到妆台前坐下,声调都一下子高了两分,“本就不是我真心的想要去弄死他,何况如今不过是使了个银样镴枪头,说破了大天去不过胸前青紫过去,哪有要他命去的说法?”
“银样镴枪头?”轻幽刚一听这话,心有一惊,细想下来这慕茶平日最是爱玩不过,况是那一并的书籍武器刀枪剑戟他都好亲自制弄,原先自己也是因着瞧那射箭的手法且是那箭的颜色样式在恍若白昼的洗霁台上一闪而过之时甚是与慕茶的手法东西相似,故此才有此一猜,如今听慕茶此说,又联想起夜无殇受了那一箭之后的情形,着实不像尚未受伤之态,不禁心里疑窦丛生,又像慕茶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若不是真心……”想了两分,终是猜道:“难不成,你是为借花献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