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起又玩话了好一会子,直到了窗外一缕阳光穿透了棂格射到架子上的一盆白海棠上,轻幽才好不容易的又是哄又是吓的拖着他起了床。
她一边为他整理衣襟,一面三分好气道:“怎么连七爷这样的人玩闹起来都是四六不管的?也不怕底下人笑话!”
夜栩懒懒一笑,“哪里有底下人敢笑?何况,我不过与你才这么投入,若是换了旁人,你舍得我不管不顾?”
轻幽唯只轻哼一声,手指轻轻推了他一下,伶俐的转身往梳妆奁前一坐,顾自拿起角梳娴熟的梳起了头发,夜栩只是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眉眼轻柔,嘴角温融,从心底往外都漾开了阵阵的美好。
直到,她拿起一支螺子黛来。
细细的端详了镜中片刻,她才刚要下笔,他却走上前来,她的手也蓦然一顿。
僵持了那么片刻,他缓缓伸出手去,从她的纤纤玉指里抽出画笔。
夜栩低着头用手拈住她的下巴,自己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柔了下来,许久,竟转而变作一种玩味,继而又将这份玩味转到了画笔上。手指轻灵一转,语气温朗怡然道:“我这双手,向来是拿惯了刀剑的,不知头一次拿起这女儿家的东西摆弄,会弄出个什么样子。”
轻幽听了,收回手来,暗自低头微然一笑,再抬头时,逢上他墨玉般清透的眸子,安静道:“……弄出个什么样子,我也得受着,不是吗?”
二人对视一片温暖,不再说话,彼此却是了然千言万语。
他小心又仔细的一笔一笔在她那两片蛾眉上轻舞,生怕错了一笔,心里只觉着比以往拿过的刀枪剑戟都是难了不知多少,等到画就之时,看着镜中的宛转美人,夜栩沉声在她耳边道:“轻幽,日后这宛转蛾眉,只有我一人能画。”
她听了,眉目一挑,“这话,你只跟溪云说去,她没意见我便应。”这下意识的一提溪云,轻幽又问道:“对了,溪云何时回来?”
夜栩玩味一笑,“你真不想知道她到了哪里?”
说话间,她站起身来,主动牵上他的手,往外面走去,“她回来了,自会告诉我。”
他摇头笑笑,“要不了多久了。”
一路坐着车,轻幽本以为是到哪个早已熟识的府门去,一路也未曾问他,不想下了车,眼前却是一座陌生的府邸。轻幽抬头一开,只见正门上的大匾上写着‘兵部尚书府’五个字,轻幽方知道这是到了夜栩的小舅舅、兵部尚书龙谦痕的府上。
她微蹙蛾眉,歪了歪头,“我记得辅国公府上的匾额写的是‘敕造辅国府’,既是龙家的儿子出来另立门户,为何却放着没人用过的龙府不用,偏写了这么一行张扬的官话,难不成兵部尚书是个张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