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齐?!”晴空这边听了他的自报家门,一下子便从对他这副人品的惊诧中回过了神来,不禁微微失色的看向轻幽。
轻幽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淡淡的白了慕茶一眼,随即便拉着晴空往玉树流光楼里面进去,边走边道:“他是‘出生’西齐,你只当他是个无赖小子便是,用不着当做敌国中人对待。”
“姐,你这话说的我是有多忤逆不孝?”慕茶随着后面跟了进来,说话间将手中的三尺骏剑放到桌边,很是和善的斟了两杯茶递与她们二人。
晴空见轻幽能让他这么随心所欲的进出玉树流光楼,而言语之间虽有埋怨,却毫无拦着他不让住在此处的意思,随即便知面前这位出身敌国的司徒慕茶定然是让轻幽极为疼爱的。而他那一记司徒姓氏,虽是出身西齐皇家,看眼下晴空将他这一番言行看在眼里,却着实毫无王孙贵胄的浮夸公子气,且是那般平易近人,实在让她由来一阵好感。
接过他递来的茶,轻幽微微抿了一口,眉目微蹙,“果然长安王还是长安王,就是嫌弃我的东西,这茶……都要自己带过来?”
慕茶往旁边一坐,笑的活泼肆意,瞟一眼茶盏道:“茶本无价,更无贵贱之分,沉新各有其好,姐姐哪里也如俗人一般计较起这些来?”
“是我计较?”轻幽很是不服,“只你这一盏武夷岩茶却是沉香得紧,奈何我这里从来不曾有过,六安瓜片罢了,你哥一向喜欢的北路银针怎么都不成了?我还真就不信你是从西齐一路一身带过来的!”
“西齐哪有这样的好茶?只是年年上的供也都被冠以名利轻俗了去的,今日两位姐姐品的,却是小弟亲自在武夷取的,这水便却不能再如何了,只是外面后庭花上取下的,”说着,他有亲切的问向晴空,“晴空姐姐,这茶如何可还喝得?”
晴空看了轻幽一眼,见他们两人舌剑唇枪很是有意思,一时慕茶又将话头移到了自己身上,她只微一摇头,撇嘴道:“茶自然是极佳,只是一来煎的时辰尚短,不甚出味,二来若是再陈年些的,怕是会更好。”
慕茶听了却是两分意外,片刻大笑道:“果然不错,怨不得姐姐要认晴空姐姐做妹妹,能有这样境界,还是不易!”
轻幽一阵昂然,“这还用说?晴空自然是不错的。”
晴空却是笑道:“两位言重了,我哪里懂什么茶,只是这么些年看得多了听得多了,也学到两分罢了,若是我自己这里,从来是不甚讲究的。”
轻幽这边才想到北路银针,又对慕茶道:“去上趟楼去,将北路银针取下来几包。”
“北路银针?”慕茶忽听下来有两分困惑,之后便问道:“难道二哥要来了?”
“放过我罢,你一个还不够折腾的,他若是再来我这辈子都不敢回母家了!”她往晴空那边看了一眼,“是你晴空姐姐喜欢北路银针,你去拿些过来,让她带回共星宴月楼去。”
慕茶轻笑一声,起身往楼上去时还不忘说道一句,“这么多年,总算有个人能与哥哥喝到一起去了!”
轻幽听了,不禁轻哼一声,低语道:“这么多年?你能活了多少年!”
“姐姐,这位司徒慕茶,竟是出身皇家?”待他上去,晴空心中总有疑惑,便向轻幽问道。
轻幽也不避讳,颔首道:“他是西齐建康帝司徒藏的小儿子,封号长安。”
“长安王?”晴空倒有些意外,“原来他便是长安王!”
“你识得?”这下子便换做轻幽好奇了。
晴空解释道:“我不识,只是姐夫提过数次的,言语之中都是称赞又无奈,我都觉得,这位长安王虽未谋面,倒像是姐夫的克星,这下子好了,这天下间竟能有同时刻得上姐姐、姐夫的人,实在千万个不易!”
轻幽虽说不愿承认,但晴空说的却是事实,自己从来都是无可奈何的,又听晴空问道:“对了姐姐,长安王在这里,府里人可知道?”
“该是不知的,不然早有人过去问我了。”
话音才落,便见慕茶手提两包北路银针从楼上下了来,往桌子上一放,“晴空姐姐好生喝去,若没了只管去找姐姐要。”
轻幽轻哼一声,不去理他。
才刚又说了两句话,却听门外有人小心的过来叫门,轻幽也不着急,只隔着门问道:“何事?”
只听徐成道:“小姐,外面有人上门求见老爷,说是荣王府的。”
“荣王府?”轻幽一阵诧然,本还以为是自己父亲回府了,不想却等出这么一句话来,“来者叫什么?”
“来人自称山雨。”
“山雨?!”这一声惊诧,却是晴空发出来的,她与轻幽对视一眼,轻幽心里百般的不解,当下却不好在自家多问,只对晴空道:“你们是旧相识了,你如今又是府里的二小姐,只管出去与他客气两句,也不失什么礼数,只是被说我在这里就是了。”
晴空微微颔首,随即便半开屋门走了出去,与徐成一起到了正堂里。
待外面没了人,慕茶方才双臂交叠,悠远的念出这个名字,“山雨……”
“是夜栩多年来的近身侍卫。”顿了顿,见他眉头微锁,她又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他淡淡一笑,“不敢,只是……”说话,他到了轻幽身边坐下,“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句话虽然清淡,但落到如今这样的情景上,却让她不自觉的念出一句话来,“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