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幽淡淡抛出了一句,“且慢。”声音甚小,与夜栈的那一声赫然的命令放在一起,实在很是对比鲜明。
但就这样一声的轻描淡写,那一队训练有素的亲军,竟真的就那么停在原地了。
不知震住他们的究竟是步轻幽荣王妃的身份,还是她那一张让人不敢注视的脸。
“反了你们!还不动手!”夜栈见此大怒,俊颜之上似修罗一般怒不可遏。
轻幽向前迈了一步,对夜栈温和道:“四哥可以不给弟妹面子,只是若要在这喜堂之上带走新娘,可也得让我这个后来的看客知道缘由,这个要求,不过分罢?”
夜栈冷哼一声,说出来的话却也是笑里藏刀一般,“东方曦月系裴相私生之女,此等身份不配兵部尚书。”
“私生?”事实照着北夏律法,却有这么一条,私生子女,身为下等贱民,是不准予高官名宦婚配的,可轻幽如今听了这话,却镇定自若,恍若意料中事,“太子爷真会开玩笑。”
这句话着实让夜栈微微一怔,他竟不知,此刻轻幽心里憋着气,却是完全不顾及任何人的人和面子来的。
她亲哼一声,静静问道:“弟妹无状,敢问四哥一句,你这位当朝太子殿下,您的生母,又是先帝的那位妃嫔呢?小妹无知,竟不知其封号为何,还望四哥恕罪。”说着,她微微欠身,行了看似清淡的一礼。
一句话,正中夜栈的命门。
先帝后宫有封号的本就寥寥无几,而这位如今坐在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储君之位的四皇子夜栈,其生母,却偏偏成谜。
正因如此,一直以来他都是身份卑微,远远及不上有淑颐贵妃为母得夜枫,更不提嘉懿皇后嫡出的夜栩、夜栒。
现场的气氛,霎时冷到了极致。
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而夜栩,甚至已经准备好随时与夜栈刀剑相向。
可不知为何,即便心里如爆炸一般怒气四溢,但看着轻幽那张平静如湖水的脸庞,那一双虽是言语逼人却眉目清润柔静的神情目光,他本欲拔剑的手,却伸不出去。
僵持了许久,他几乎一字一顿问道:“东方曦月,系裴相与敌国女子私通所生,荣王妃,又还能如何为他们辩解?”
原是这句话并未让轻幽感到什么不可撼动的威胁,只是当下她却心疼的看向曦月,只见她仍旧覆着盖头,可手指交缠在一起,已是分外委屈的了。而谦痕只是静静的将她揽在怀里,脸上对夜栈的怒气不言而喻。
轻幽见他的样子,更明白自己必得要尽快结束这一段意外,否则当下谦痕尚能以大局为重不与太子明目张胆的动手,可若是被逼急了,谁都料不到谁会做些什么。
轻幽只是给了谦痕一记柔和的眼神,分明是在安慰他不用着急,随后便佯作一番忧虑的问向夜栈:“那丞相大人,如今是否也要被太子殿下下狱了?”
“只在朝夕,避无可避。”夜栈冷冷道,虽不知轻幽还会说什么,但于他而言,今日之事,势在必行。
轻幽闻此,无奈叹出一口气,佯作惋惜道:“四哥呀,您今日毕竟还不是一国之君,这样的大逆不道,该是如何的糊涂呀!”
在场,几乎少有人明白她的意思。
夜栈眉目一紧,阴鸷道:“荣王妃这话,可要说得有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