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从希望,渐渐变成了目瞪口呆的愕然,甚至有愤怒,她几乎已经料想到了,那上面的意思。
她已经不用去问,也不忍心去问了。
“……三军安驻,四境升平,长安……”
当司徒慕明缓缓念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竟是天下最大的讽刺。
她看着面前这个从小就最会保护她的师哥,一步一步,虚弱的后退,脸上挂着间歇的,自嘲的笑。
轻幽看着心疼异常,只想上前安慰,只是才迈了一步出去,下一步,便是重重的向空中躺了下去。
“幽幽!”司徒慕明,永远都是司徒慕明,在步轻幽遇到任何危险之时,在她身边的,永远无怨无悔保护她的,不管添了谁,但却永远都有司徒慕明。
在她摔倒的前一瞬,他稳稳的抱住了她,就那样护着她瘫坐在地,即便自己痛若蚀骨,但仍旧不会让她受伤分毫。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喂她一粒履霜惊露丸,好好照顾她,按着这样的工序,他有条不紊的做着,如同机械。
“二哥!长安……”
这一个西齐攻城的讯息,瞬息之间,传遍了天下。
当慕茶带着从晴空那里知道的消息来到这间破庙找司徒慕明之时,他没有想到,轻幽竟然已经在这里了,而且,竟会虚弱至此。
“轻幽姐姐怎么会……?”他走到草垛面前,见轻幽面色苍白,一时诧然。
明明前几日见她,都还是好的。
见慕茶到了,司徒慕明一颗心却放了下来,原是这慕茶年纪虽小,却一身的好医术,甚至能与世善侯比肩,任是什么疑难杂症,凡到了他手里,便没有治不好的,何况轻幽的体症,他也一向了如指掌。
号了脉,慕茶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对他哥哥道:“你放心罢,姐姐只是胃里的老‘毛病犯了,无关大事。”
此刻司徒慕明虽说是放下了担心,但还依旧是怔怔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慕茶倒是平静了下来,冷静道:“我在六军帅府听说了长安战事,这边晴空话未说完,那边便收到了师父的飞鸽传书。”
“师父?”司徒慕明略有惊讶,“师父怎么说?”
慕茶脸上一份沉重,“父皇以腾盛为将,派辞安军,攻长安城。”
司徒慕明冷冷一哼,“外人攻城,你我乃王上嫡子,却一个相瞒,一个不管。”说着,他将手里的传书递与了草垛上坐着的幼弟慕茶,“你说,你这长安王可讽刺?我这一重身份,又是否滑天下之大稽?”
“……三军安驻,四境升平,长安……”慕茶读完,亦是眉头紧锁,“父皇……说的也没错。”
片刻之后他吐出这一句话,瞬时惊得司徒慕明怒目圆睁。
“没错?!”
慕茶长舒一口气,不急不缓道:“若是父皇铁了心非要打长安城,告诉了你,你是会同意、还是会亲自带兵?况且,你身在盛京,父皇又非不知轻幽姐姐的存在,又非不知她的身份,你觉得父皇如何告诉你?”
司徒慕明怒哼一声,“如今怎样?我们身在盛京,父皇竟也不顾你我性命?我要帮她,又能如何去帮?”
慕茶想了想,眸间散出一股子不合年龄的冷意,“拦不了,可我们知道西齐军的脉门,尤其辞安军,你有多想灭了腾盛,谁不清楚?”
司徒慕明心里还是一分动摇,“气归气,你还是西齐的长安王,我也还是我。”
“那你就去做你,”慕茶说的不带半点余地,但也全无逼迫之意,“长安城本有停战之约,虽说犯境之事不少,但终究小打小闹而已,如今我西齐大举进犯北夏,已是不守约定,该吃些苦头,何况……腾盛之心,路人不知,你我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