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华大叔的化装说来也很简单,只是一张极薄的人皮覆盖在脸上,等揭下去后,便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肤色偏白,但眼眸里闪烁的光芒透露出坦然和安静。“就是这双眼睛让我认出了你。”我轻声说道。
“你究竟是何人?”四阿哥的声调提高了几分,伸手去按他的佩刀。我一把拦住了他,挡在身前,“别这么着急啊!打架的话一会儿再说!”懒
“草民齐华给四阿哥见礼,请恕在处马车中,不方便行礼。”齐华大叔身体前倾,略躬了一下,算是和四阿哥正式见过。“草民游走江湖,十年前曾和小平姑娘有过一段师徒之缘,今受她父亲,也就是索大人所托,特接小平回府,治疗血咒。因半途被小平认了出来,而她又不想一声不吭地走掉,特请四阿哥过来一叙。”
齐华短短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四阿哥虽然听个明白,但依然充满疑惑,又转头向我看过来。我点点了头,算是对事实陈述的肯定吧。然后,又把那封我阿玛的信递给他看。我猜四阿哥之前一定见过我阿玛的字迹,所以他眼睛里的疑惑减轻了不少,不过依然牢牢拽住我的手,不肯放松。
“阿克占在哪里?”没想到四阿哥没问我阿玛的事情,却反过头来问阿克占的事情。其实,这也是我疑惑的问题。阿克占是四阿哥的死士,从小就跟着他,保护他。若齐华大叔扮演成阿克占,那真的阿克占在哪里?虫
“在云南。”齐华大叔的眼中忽然笼上一遍阴霾。
“死了还是活着?”四阿哥抓住我的手忽然紧了一下。我知道,阿克占他们和他有着亲兄弟一般的感情,因此掉包了,一定是出了大事情。果然,齐华大叔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不仅牵扯到阿克占的生死,还包括解除我的血咒之危的方法,但过程过于诡异,让我们都有些不寒而栗。
齐华大叔的本名为阿拉布坦,是云南里克勐土司的三弟,自幼得高人传授医术和武功,学成之后就一直在外云游。最初的几年,凭借自己的好武功和出神入化的医术,挣下了好名声。但因为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和里克勐土司的关系,因此替自己随便起了个名字——齐华,也没想到这个名字反而被叫响,渐渐几乎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本名了。
齐华年轻的时候,曾在云南猛剌地区游荡。便遇到了那个神秘的部落,结识了他一生中又爱又怕的女子红瑶,暗结情愫。可当他知道这个族里的秘密之后,非常害怕,想离开她,却又舍不得那份爱。最终,当红瑶生下两人的孩子放入神秘的洞中时,齐华终于忍不住了,惊慌失措地逃出了寨子。
寨子中的人曾经寻找过齐华,但都被红瑶制止了。这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要让男人回头,消除心里的恐惧,或许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也没有在追究这件事情。而齐华拿着红瑶送他的定情信物——木牌,在猛剌地区走动,也没有什么障碍。
“那时候总觉得和那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实在有些恐怖,特别当他们举行月圆的仪式时,对天长啸的声音透彻心肺,让人总觉得不寒而栗。或许,那个时候因为年轻,也觉得无所谓失去和拥有。其实,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愧对她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了。”齐华大叔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那个长袖善舞的女子,想起了那曾经的过往。我不由得看了四阿哥一眼,心里也翻涌去无数念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从寨子出来之后,齐华大叔又四处游荡,企图忘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大江南北随性走动,遇到不平的事情就管一管,遇到别人有危难就帮个忙。多年后,到了山西,遇到了我阿玛。两人一见如故,特别是讨论其药材方面的事情,几乎可以讲上三天三夜不停。于是,在阿玛的盛情邀请下,便在钱家大院住了下来,协助阿玛打理药材生意,也坐诊行医,生活反而安定下来。
据说,那个时候的钱小平身体不是很好,经常随着额娘到五台山吃斋念佛。半年后返回时才见到齐华大叔,当初第一眼见到小平的时候,齐华就感到一种神秘气息围绕着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那种丝丝缕缕之间,竟彷佛和红瑶有些相似。不过,当时的钱小平对这个外来人并不亲热,只是偶尔在阿玛的药铺里见几次,听他讲讲云南的风土人情。也是一次齐华大叔酒醉后,应她阿玛之邀,跳了一段傣族的孔雀舞。不想被小平瞧了去,有模有样的学了下来。齐华大叔看着那稚女敕的面庞,却彷佛看见了红瑶一般,不禁心生悔恨。便决意离开钱家,返回勐腊地区那个神秘的部落和红瑶永远在一起。
回到勐腊却没有看到红瑶,据说他们族里出了事情,红瑶和族长去了神秘山洞,已经有一年没有再出现过了。因为他当年私自逃跑的事情,族里的人对齐华很不喜欢。于是,齐华也没有多呆就离开了。
想想自己也很多年没有见到兄长里克勐土司了,于是就回了家。里克勐土司自然是非常高兴弟弟回家了,甚至一直保留着齐华当年的房间,就像他们小时候一起玩耍时一样。亲兄弟叙旧自然热络,但里克勐土司说起了大清皇上的一件往事,倒不由得让齐华想起很多事情。
原来当年赫舍里皇后去世后,一直有这样一种说法:她并没有死,而是因为身患重病,御医无法医治,只好转送到云南某神秘部落医治。但赫舍里一族的人并不相信,千里迢迢从关外寻到云南,曾经还因为身份不明,和里克勐土司地界的护兵起过争执。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相信赫舍里皇后没有死呢?按道理说,大清皇帝已经下了诏书,昭告天下皇后去世了,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齐华有些不解。
“权利啊!所有人都在传说娶赫舍里家族的女人可以得天下!其实到今天为止,娶她并没有实质的兵权和力量,而只是一种巫术传说而已。或者,就是大清朝当年为了得到更多的力量和合理的借口,所制造的流言而已。”里克勐土司意味深长地说,“其实,如果当今太子登基,也是赫舍里家族得势。权利都是在这些人手里传递,于我们这些外人来说,不过是看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