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和飘在海上的雪见面是在一家“上岛咖啡屋”。
在宾馆二楼大厅里吃过晚饭,已是八点多了,我和张叔都喝了酒。一人一杯“张裕三鞭”外加一瓶“烟台”啤酒,都是地方特产。餐桌上的有位大谈生意经的老板说,反正是厂家请客,今晚要不醉不归呀!酒后,我亲眼目睹这伙计一把“拖拉机”输了一千二百多,仨三碰上了三个J,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伙计顿时蔫巴了。本来说好是玩玩的,一块钱的底,庄家轮流做。牌局不欢而散。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张叔在看烟台电视台播放的一部古装电视剧。我躺在床上,给飘在海上的雪发了短信:“飘雪,我今晚能见你吗?”不一会儿,放在床头厨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我拿起手机,看到了她回复:“你敢来我就敢见你!”我问:“那在哪儿见面呢?”回复:“上岛咖啡屋,在大马路,水产批发中心南邻。”
赶着鸭子硬上架呀!我没有把握地问老张:“张叔,我那网友想见我呢,去不去?”没想到他竟从床上一跃而起,痛快地说:“去!走,让你叔也开开眼!”
我俩鬼使神差的,驱车沿着海岸线向城区前进。
到了市区的时候,我向一位出租车司机打听了一下大马路的位置。司机师父说,向北,过两个路口,在向西,在烟台山附近。我回到车上,向张叔汇报了一下。然后我却问:“哪个方向是北呀?”张叔说:“向前开准没错了。”
但我们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上岛咖啡”,问了好几次路,年长的摇头,年轻的都回问:“哪个上岛咖啡呀?城北还是城南那个?”我终于忍不住给她打电话,我说我找不到呀!我听到她用一种怪怪的语调说我:“笨呀!你真来了呀?那你确切的位置在哪儿?”我下车,观察了附近的建筑,定位了自己的位置,告诉她我现在正站在“芝罘大厦”下面。她说,在往北走一条街就到了,还是算了吧,你在那儿别动,我去接你。
放下电话,我跟张叔说,“一会儿那小妞来接我,你在后面跟着,可别跟丢了。”张叔却担心起来:“不会让人家给黑一下子吧?这女人是什么滴干活?”
我说既然来都来了,难道就这样回去吗?
说话间,一辆的士忽闪着右转向灯在我们不远处停下,接着下来一个小女孩,我就大着胆子向她走去。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邪着眼睛看我,我就说我是横秋,是小姐要等的人吗?小姑娘好像对我给她的称呼好像不怎么满意吧,鼻子里似乎发出一声“哼”的声音,并且重复了那两个字——“小姐”。女孩穿着一身粉色休闲运动衣,两只手套在上面的兜里,头一歪说走吧!边走,边问我我脑海中想象飘雪的形象应该是什么样呢?我说是想过,应该是美女,个子千万不要太高,肯定是很有气质,最好是象张娜拉,不过我有思想准备,现实总是不如人意的。女孩就咯咯的笑,说你这人真是的!
上岛咖啡屋真的不算很远,沿着我们刚才下车的那条路直走,到路口拐弯向左,过一个路口,左拐,就到了。悠扬的萨克斯音乐,古朴的原木色调,昏暗柔和的灯光。我们没有向里面深走,在靠近门口的格子间里坐下。我相信,飘雪也不会经常到这种场合的,我们落坐的位置证明了这一点。
一位男服务生走过来,问我们要什么?她说咖啡,还要薯条,还要爆米花,然后问我要一样的吗?我说我只要啤酒。她说看我好像今晚喝酒了呢,还要酒啊,简直是酒鬼。我嘿嘿的笑,想缓解一下见面后的尴尬,其面容也许正如她后来所说的,“第一眼,很好笑”,“有点古气,没有时下年轻人的那份怪怪的现代气息,有些腼腆,好像硬要装出几分潇洒”,就是说像个傻冒。
张叔已经在旁边的亭子间里要了一杯咖啡,吞云吐雾,不时睨斜着眼朝我这边瞧过来。所以,她说我“眼睛老是飘来飘去的,好像总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还有点偷偷模模的,好像很不好意思”。不过我当时并没有觉出这一点来,飘雪的眼睛真是牟厉呀。
有了她后来给我的这些印象定位以后,让觉得玩世不恭的我完全失去了一种自信。
我跟她说起过一位叫“女妖的眼睛”的女孩儿在网上的留言:网上最容易思念,也最容易遗忘。即便思想碰撞出激情的火花,彼此仍然在自己生活的轨道上不停的旋转。
她说网上流传着好多这种有意思的语言,比如我的,比如她的,反正作者都不知道是谁了。
飘雪说话的时候头总是一点一摇的,象个小孩子,并且留着很厚的刘海,加上那副厚厚的镜片儿,有种单纯的学生气质。我当时心里还想,她还叫我古董呢,彼此彼此嘛,不过没敢说出来。
后来那次她和我唯一的一次视频,我也跟她提了这一点。她说刘海厚是因为她头发厚,那样的发型是最适合她的。还说我不会欣赏。镜片儿也不是经常戴的,因为那天戴隐形眼睛来不及了嘛。
那晚,她跟我说起她和几个网友约会的事情。比如,有个安徽的,平时在一块儿聊天很谈的来,谈了一年多吧,她就坐火车去了。不是去约会,而是旅游。应该说约会不是主要目的。女孩儿喜欢每年请几天假满天下跑来跑去的,从来不找旅行社,有时候自个儿天马行空,有时候约上个女伴儿。后来很兴奋的在黄山见面了,他却是坐在轮椅上。男孩只有一条腿。反正心里挺不是味儿。
还有一次是杭州,反正也是见光就死的。
我当然不是见光死的了!不然,后来早就不聊了。
女孩说她叫刘青。不过她说谎了。一年以后我去烟台,她给我开房间的时候用的她的身份证,仨字。
我为什么会提到跟飘雪的约会,会提到对紫丁的没有感觉?这都是些乱糟糟的事情!
我其实真的不知要怎么好了!象只无头的苍蝇!我为什么会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呀?这是不是拜张静所赐?不是!我知道张静得到了她需要得到的东西,我应该也得到了自己的需要。谁都不能怨恨!不过有时候只是有点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