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养了一盆兰花,朋友说像我。
我左看右看怎么也找不出与我相像的地方。照照镜子,发现自己老了许多,褶子不争气地爬上了眼角。
心中也不再有当年的激情,“浪漫”仿佛只是小说里的虚幻。女儿的成长是我最大的现实。难怪刚上班的小女孩在谈论逛街买衣服时说:她看上了一件衣服,可惜穿上太老气。还说适合我这个年龄的女人穿,并热情地建议我去买,感激她的热情推荐并对我年龄的直言不讳。她叫我姐,可她对我的谦恭就好像我是她大姨,其实我只不过比她大五、六岁。
是什么让我如此老成?不知为何,心情总是很坏,莫非更年期已提前到来?转眼之间又一春,而我的春天却已成为遥远……
每天给阳台上的花浇水、施肥。希望它早点开花,装扮我的心情。希望它美丽永远,不象我。果然,花开时无比绚艳,我的心情亦如花,每天守着它爱不可言。然而好景不长,经过一阵绚烂之后花谢了,只剩下繁枝茂叶。是我给它的营养太多?我忘了先开的花早谢。伤心之余我把凋谢的花辨凉干、收藏……是因为朋友说它象我。又想了起黛玉葬花: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如此凄惋美妙的诗句,想必只能吟自黛玉式的愁肠情柔,而我也只配拜而读之。如果非要把我比作一种什么花,可否送我一株含羞草——自羞、自怜、独自愁。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奢求?
参加工作两年来,每次回家母亲总是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说:“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多有不便,要是遇上合适的小伙子就早点把亲事定下来,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我在家里也好安心。”开始的时候我还能耐心地跟她说:不着急,好的都在后面呢,找对象又不是买萝卜白菜,大不了不合适扔掉也不可惜。随着母亲一次又一次的催促,我也渐渐失去耐心,就编个谎言跟她说:正谈着呢,你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再后来就干脆连家也很少回了。
自从出了这事以后,母亲更是如坐锅蚂蚁——熬不住了。只要我躺在病床上醒着的时候,她就会在我面前没完没了地唠叨: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也不找对象,一个女孩子离家在外真是让我放心不下……每当这时我就假装头痛得不得了说:我要休息了。
李建国每天都来看我,忙里忙外,还给我买来许多补养品。父母都是农村人,没怎么出过门,遇到事情也没什么主意。妈说我动手术的时候,她和父亲都还没有赶到医院,情况紧急又刻不容缓,是李建国代替亲属签的字。妈说:多亏你遇上了好人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她用近乎完美的眼光欣赏着李建国,当她知道李建国是我的同乡而且还未曾婚娶时更是喜欢的不得了。说小伙子一表人才、心眼儿好等等等等,还不失时机地给我心理暗示。只要李建国在病房里,母亲就会有意拉着父亲回避,似乎为我们创造机会,有好几次都让我觉得特别尴尬。李建国也是心有领会的,他在我面前总是表现得十二分的关怀,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我也打心眼儿里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出院的头一天,我们单位的领导也去了,其中就有他们办公室的那个陈主任。他跟我父母说了李建国一大堆的好话,还替他向我的父母表达了李云国的心意。父母满心喜欢地当时就答应下来了,我还想推辞什么,却被母亲一句话给挡了过去。她说:小伙子勤快能干,你们又在同一个单位,相互之间还有个照应有什么不好,更何况人家还救了你的命,这么好的人上哪找去?
是呀,如果说两个人在一起真的需要什么理由,我觉得这些确实已经足够了——同乡、同事、还是恩人,又加上这段时间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也实在找不出可以拒绝的托辞。
住的是单位里的单身宿舍。因为都是年轻人,下班后在一起自然很热闹。冬天的时候凑在一起围着炉子或打牌或下象棋,有约会的一下班就梳洗打扮一翻,神神秘秘的出去了,直到很晚才回来,然后第二天就一起审问他昨天见了几个女孩儿,收获如何等等。
又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同事们都回家了,还有出去约会的。我回到住处炉子已经灭了,他们都不在我也懒得生火,就回到自己屋里打开液化气,准备做点炝锅面吃了早点睡觉。刚炝好锅,添了水,李建国就来了。他一进屋就说:做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我说哪有什么好吃的,只不过是下了点面条。他说多下一点,我也在这里吃。他总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自从我那次出事以后,他在我面前就更不象外人了。
电视机是从家里搬来的一台已经被淘汰了的凯歌牌十四英寸的小彩电,虽然只能收到两三个台,还得把天线拉得长长的再接上一段铁丝伸到窗户外面,可也能够打发无聊寂寞的时间。我和李建国一人端着一碗面坐在电视前边吃边看,电视频道不怎么清楚,虽然眼睛盯着电视却不知看的什么。
我一直认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寂寞的时候,尤其是一男一女找不到共同的话题,我是不喜欢说话的,只听到他“呼噜呼噜”吃面的声音。
刚吃完饭就突然停电了,我模索着去床头上找蜡烛,他也帮着我找。结果模索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从身后双臂后揽着我的腰说:找不到就别找了。我木纳地站在那里,他借着夜色吻了我的唇,又把我轻轻地按倒在床上,一层又一层地剥离着我的衣服。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丝毫反抗只是木木的任其摆布——仿佛听到破裂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撕裂的疼痛之后的抽搐。月亮升起来了,透过窗口窥视着我的心房,他满足的样子让我感到莫大的屈辱。犀利的月光把我的床单照得雪白,而我却把月光染成了鲜红一片。我好久都没有起来,只有眼睛湿透了泪水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