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反正当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俯卧在碌碌而行的马车上了,抬眼对上的是水莲温柔似水的眼眸。
“仙萝姐姐,你总算醒过来了,真是担心死我了。”水莲高兴地握住我的手。
浑身的骨头仿似被打断了似地一阵酸疼,我刚想换一个姿势,谁知牵动了上的伤口,火辣辣的感觉瞬息间淹没了我的心神,让我禁不住申吟出声。
“那些奴才也真是的,下手这么重,也不知道留点余地。”水莲一边抱怨那两个执杖太监,一边按住我的身子,“姐姐先忍着点,你那里的伤口还流血呢,动不得。”
“我睡了多久了?”我咬着牙,不再哼哼唧唧地叫疼,但是人却虚弱得提不起精神来,声音也嘶哑得可怕。
“姐姐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水莲满怀歉意地低下头,“对不起呵仙萝姐姐,太子爷不是存心要责罚姐姐的,他当时气糊涂了,没有看清冲撞他的人是姐姐你,要是他早知道是姐姐的话一定不会和你计较的。”
望着一心替皇太子胤礽求情的水莲丫头,我的心不由一阵感动,水莲的单纯仿佛一阵清风融化了我心中的樊篱,面对天真的她我竟然有些自惭形秽,因为在皇宫里象水莲这样心无城府的女子实在是少之又少,简直是稀有动物了。
“水莲,我不会怨怪太子爷也不会怨怪别人的,有得必有失,我只求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心满意足了。”我心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一来,皇太子胤礽应该不好意思再纠缠我了吧?胤禛这家伙虽然有点可恶,但是歪打正着,正好去了我的一块心病,不,不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莫非让我给皇太子倒酒是他布下的一着棋吗?他算准了我的愤怒,算准了皇太子的反应,然后轻而易举地将我和皇太子之间的瓜葛消弭于无形?
我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胆寒,我是不是刚跳出樊笼又入虎穴了?胤禛,这个深不可测的男子就此出其不意地在我心头描下重彩浓墨,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了。
水莲说幸好康熙及时发话,没有把余下的十二大板打完,不然我的小命早没了,由此可见皇太子胤礽不但,而且生性暴戾,难怪康熙帝后来会废黜他的太子之位了。
车子继续往前行去,而我的心情也随之焦躁起来。
马车走走停停,不久就到了清河,天妃闸前,河道总督张鹏翮早已迎候圣驾多时,见了康熙,连忙趋前相迎,君臣把酒言欢之后就弃车登舟,沿运河南下视察两岸河工。
我被安置在一间狭小的船舱内,一个人呆呆地望着船舱外的壮丽景色,一点游览的心情都没有。
笃笃笃,舱门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我以为是水莲去而复返,这丫头,两天没见自己的心上人就魂不守舍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于是我特意找了个理由把她撵走,虽然我心里对水莲的感情归属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人各有志,只要水莲高兴,我何必以常人的眼光度量她和皇太子的感情呢?我心想一定是水莲放心不下我,所以赶着回来照顾我了,于是我想也不想地柔声道:“不是让你别管我、多陪陪你的太子爷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人是奇怪的动物,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成为朋友,而有些人却可以在短短的几天里就成为推心置月复的知己,而我和水莲就属于后一种状况,除了隐瞒我来自现代这一节,我和水莲几乎无话不谈,水莲虽然心无城府,但是我相信她绝对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
推门进来的不是水莲,而是皱着眉头的胤禛。
我一见他心里就莫名地来火,纵然他的确助我渡过了眼前的难关,但是那狠狠的八大板子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我的上,痛在我心里,或许在他眼里我只是一粒无关大局的棋子,他可以任意地摆布我,直到我失去存在的意义,我最后的命运也只能是跌落深渊,然后和尘埃为伍,无声无息,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