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千予她怎样了!”帝喾方踏出房门,涂涂便大声问道,她昨晚睡得香甜,还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听见千予受伤的消息的。她恨不得自杀以谢罪,此时只想扑到千予身前看个究竟,可简苛却让人扣着她,不让她走近房间一步。
“千予?”帝喾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他似是曾经在哪听过。
“就是我家公主!你们这些坏人,竟然坐视不理看好戏,任凭那小丫头欺负她迫害她,不然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来!若是千予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刨你家祖坟,鞭你祖宗十八代的尸,让他们做鬼也不放过你!”涂涂怒吼着,也顾不得什么掩饰身份了,不仅毫不避讳千予的名字,更是不停地将一句句恶毒的咒骂从口中喷了出来。
“冷静点!”正奇慌忙上前捂住她的嘴,这小泼妇,骂人还真够毒的,连他都听出一身冷汗来。“你怎么可以这般辱骂陛下……陛下,陛下是一代明君,他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
他倒是不明白帝喾的心思,只是这般好言开导着。涂涂却不领情,一张嘴,便是在正奇的手掌上狠狠一咬。
“啊!”正奇痛得叫出声来,松开了手,涂涂便又瞪着帝喾继续开骂,“什么一代明君?还千古一帝呢!你就是因为听这些奉承话多了,麻痹大意,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还说什么,要千予她当人质呢,这宫里的人谁不想害死我们,恐怕那疏祠太子还没上钩前来救人之前,千予她就已经死在……唔唔”
涂涂正骂得兴头上,却又被正奇捂住了嘴。“陛……陛下,”正奇头上已冒出了冷汗,一边拼命堵着涂涂的嘴,一边不安地望着帝喾的脸色,“这丫头不过是护主心切,还望陛下您不要听进心里去……”
见得帝喾面上的异样,正奇心里暗叫不好。糟了,他根本便不懂得如何去抚平君怒,若是简苛在此,兴许还有办法说些好听的话,可惜,在方才锦灵捂着脸跑出来的时候,那家伙便急匆匆地跟着未婚妻离去了。
“放她进去。”
“陛下……陛下开恩啊!”听见帝喾冷酷的声音,正奇还以为是涂涂被判了死刑,条件反射般地求情,可当他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时,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寡人说放她进去,你听不见么?”帝喾眉心一皱,似对手下如此迟钝的反应极为不满。
正奇此时方清醒过来,忙大喜道,“谢陛下!”便伸手将涂涂扯来,往千予沉睡的屋里一推,美滋滋道,“快!快去看你家主子,别在这骂骂咧咧了!”
“我……”涂涂也愣住了,这皇帝的心思还真是……
“还不快去!”见她愣着,正奇又焦急地将她推进屋里,还顺手把门关上了,这才安心地退了回来。
“看不出,你倒是对这叫荼妗的丫头蛮上心的?”正奇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收在帝喾眼里,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帝喾冷冷地说了这般一句。
于是冷汗瞬间湿透了正奇的背,“不……不敢……陛下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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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正奇如坐针毡,哪想帝喾竟望着屋里轻声道,“你若是喜欢那丫头,寡人将她赐给你为妾也并无不可。”
正奇的心震惊得就如一口陈旧的钟突然有天被人敲响般,让他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收了那小泼妇在家里……听起来,好像不错……
“陛下是在捉弄正奇大人吧?”忽地,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笑意,“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又怎会对陛下的敌人动心?”
正奇一惊,转过头来,竟是简苛已带着锦灵回来。锦灵的眼睛红红的,看来是刚哭过,而简苛面带微笑,但那笑容复杂得很,一双深邃的眼直直地盯着他,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回想简苛方才的抢白,正奇猛地清醒,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他脸色一下子白了,连忙转头望着帝喾分辩道,“对对!那丫头可是汧国的人,卑职恨她况且不及,又怎会有别的想法!陛下……陛下真是在取笑卑职了!”
“那便好。”帝喾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是寡人的左右手,寡人只想再次提醒你,所有的汧国人,最后都将死在寡人的剑下,为他们的罪孽遭受报应。若你对其中一人有了感情,寡人会很为难的。”
正奇身形一颤,额上沁出冷汗,却唯有低头应道,“是……微臣明白。”——帝喾复仇的决心与魄力,他是清楚的,并也正因此对这名主子崇拜不已。可是现在,想到总有一天,那小泼妇也要如那些死在屠城中的汧国人一般,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他的心突然疼了起来。
所有的汧国人,包括那名正躺在这屋子里的女子么?——当锦灵听见帝喾撂下的狠话时,险些忍不住将这句问了出来。
可是,她知道,那十分可能会让帝喾更加震怒,她何必自讨苦头?何况,现在的他,根本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方才赶她出门的时候,也不曾见到任何一丝不忍……他真的不再是从前那个会对她呵护有加的伏尧了。
此时,一名侍卫飞奔而来,恭谨地向帝喾行礼,“启禀陛下,夕雾宫的溧水姑娘醒了。”
“哦?”帝喾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不知名的光,他嘴角一扬,冷笑道,“醒得正好。”
据“影子”们的回报,事故发生时,由于隔得较远,只见到溧水进了屋,却没有看清屋中发生了何事,惟听得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流便将他们从树上纷纷击落,再清醒时,便只见到千予二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而当他责问为何没有靠近木屋贴身监视时,“影子”们却又支吾着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如此,若要获知真相,便唯有从那小丫头身上着手了。
他眼里闪烁着幽幽的光,“寡人,要去会一会那个叫做溧水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