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见那马上的女子转眼之间便要撞在树上香消玉殒,二人只觉得心脏要从胸腔里炸出来,却忽地见那纤柔的倩影竟忽地一踩马镫,如一只轻灵的飞燕般从奔马上飞身而起,轻易便月兑离了危险的疯马,稳稳地落在旁边的草地上。
而几乎是同时间,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那匹红纵马狠狠地撞在高大的树干上,那般猛烈的冲劲,让其头骨瞬间崩裂开来——白色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液搅合在一起,溅在四围的树木与草上,这诡异而惊悚的画面,看得人怵目惊心!
“好险呢。”女子立在不远处的草里,望着已毙命的骏马的水眸里,流露淡淡的哀愁与怜惜。
她缓缓走至那马边,见到那睁得大大的犹如死不瞑目的黑色眼眸,轻叹一声,然后扯上已滑落一半的外套,将其盖在马身上,将那双悲愤的眼眸与四溅的白浆都遮盖了起来——“安息吧……”双手合十,她柔和如水的声音,犹如在祈祷一般。
“娘娘!您没事吧?”此时正奇与广德赶了过来,从苍白的脸色来看,二人忧惊魂甫定——也是,方才的景象那般惨烈,若真是发生在驭马人身上……真是连想也不敢想。
“……娘娘?”女子回应的声音里带了一分疑惑,可很快,这异样的情绪便消失了,她望了那覆盖在马的尸身上的衣服一眼,竟吓了一跳,“糟了……这衣服是正奇你的呢。”——只是,想再将那衣服好好地收回来,却是难了。
“那是小事,”正奇冲至她身边,见她脸色虽白,身上却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终于松了口气,“幸好娘娘你没事……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向陛下交待。”
“不是也很好交待么?”千予笑道,“人质逃跑未遂,中途遇险身亡,实属自作自受。”
“哈哈,娘娘真爱开玩笑。”听见此话,广德顿时一阵狂笑,正奇则笑得无奈,可不难看出,方才笼罩三人那紧张的气氛此时已消散许多。
“可卑职没想到,娘娘武功这般高呢,”回想方才一幕,正奇不由得赞出声来,“那身鹞子翻身的轻功,可比得上御影卫里的一流高手了。”而广德更是赞不绝口,“没想到娘娘不仅貌美,更有一身好武艺,看来方才卑职们那般担心都是多余呢。”
二人都是真心钦佩,不料,听到这赞美,被称赞的人却是一脸茫然。
“武功?”千予怔了怔,“我不会武功呢。”
二人愣住了,“可那身鹞子翻身……”
“……”千予沉默了,转身望着那棵被血浆染花的大树,回忆着方才的情景。
当时,她紧紧伏在狂奔的红纵马上,拼命想制止这失控的疯马,可无奈马术怎能敌得过神经毒素,她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而当她发现马在直朝着大树撞去的时候,几乎已是悲剧发生前的最后一刻。
然后……
然后,便是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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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轻功?鹞子翻身?说的……真是她么?
可是,她却记得飞身而起时耳畔如在唱歌一般的风声,以及落地时鼻间沁入的淡淡青草香。
但若让她因此怀疑自己有武功,无疑是连自己也会发笑的。
那么,涉,又是你吧?
虽然没有感觉到附近有任何涉的气息,可这般奇异的现象,除了将责任推到那神秘的人身上,她找不到别的解释。
——却不知,这一次,她竟然是猜错了。
“咳咳……先不说这个了,”见千予迟迟不说话,正奇便转了话题,“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免得陛下担心。”——或许这女子只是想掩饰自身武艺,好让人降低警惕吧,他还是不深究为上策。
“说得是。”广德哈哈笑道,将自己的马牵至千予面前,“请娘娘用这匹吧,虽说比不得娘娘的宝马,可要骑着回马场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谢。”千予轻轻点头,用微笑回礼,心里,还存着另一个疑问——好好的马,怎么会突然发起疯来?莫非,又是有谁想要她的命?
可惜,她只对如何逃出帝喾的束缚有兴趣,旁人想加害她的,有本事尽管来,她不吝奉陪。
而这时,广德悄无声息地走到死马旁边,假意嗟叹,却用犀利的眼神在马身上仔细扫荡。
不久,当敏锐的目光聚焦在尸身臀部上几处细微的银光时,他心里咯噔一动,豁然开朗。
“好狠的针呢。”他用没有人听得见的音量低声道,待转过身来时,面上却又回复了大大咧咧的笑容。
用手一拍正奇的肩膀,“嘿,兄弟,要委屈你了。”
正奇一愣,随即意识到,对方指的是要与自己共乘一马。想象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匹马上的样子,他心里虽然觉得疙瘩,可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要待会回去,见到他或者广德“搂”着某人坐在马上的样子,陛下非吃了他们不可。
“咳……没事。”他不自然地答复道,暗自祈祷这情形不会被传出去,尤其别让那小泼妇误会他是断袖。
“走吧。”此时千予已经上马,朝着二人微笑。
有正奇等人作证,那小气的某人,应该不至于以为她是借机逃跑吧?她心里嘀咕着,正要拉紧缰绳向前行进,忽地听见一声震天的咆哮,余光里便见得身侧一个巨大的黑影朝自己飞扑而来。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急忙将身体一歪,从马上跳了下来,这才躲过了那狠命的一扑。
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又以飘逸的姿势飞了起来,只是落地时飞速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一是缓冲落势,二是以这种方式安全地来到正奇二人身边。
见到广德与正奇面上惊骇而凝重的神色,她立刻知晓事态不对,急忙转头来看,这才意识到她方才又经历了一次如何惊险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