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太过激动,竟没发现自己无意扯动了对方的伤口,就在他说话间,言卿手臂上那猩红的一块又慢慢扩大,在灰色的布料上绽放血染的梅花。
因为剧痛,言卿眉心拧了起来,可最后,却只是忍着痛微笑,“不错……草臣这次来,正是为公主之事。”
“你……”瞬手一松,却又再次捉紧他,“那好,我们一起去向父王求情,你是那个女人的未婚夫,你讲的话,说不定父王他愿意听的!”
“其实……寡人曾嫉妒得……想杀死你呢。”
忽然间,言卿便想起这句话来,嘴角,扬起苦涩的笑,“希望……如此。”
其实,他又怎会不知……他与帝喾之间那恐怕一世也冲不破的隔阂?
只是,他非救那女子不可。
实在不得已,他唯有使出最后一招……尽管,那招将会抹杀他最后一缕希望。
但是,她绝对不可以枉死!
“殿下,大师……请止步。”
当他与瞬一起朝羲乾宫走去时,侍卫们再次尴尬地拦住了他们。
“陛下有令,谁也不见……咳咳……”为首的侍卫长极力想表现得毅然决然,可被瞬的眼神一瞪,禁不住咳嗽了起来。
“在下真的有重要的事禀奏,”言卿压低了声音,神色恳切,“人命关天,希望大人可以好心转达陛下一声……若是陛下他今日不听在下这几句话,一定会……抱憾终身!”
“大师!”听得这般严重的描述,侍卫长顿时心头肉一跳,而当他见到言卿面上那少见的严肃神色,终是意识到这事态的确不简单。
“只是转达,还望……大人通融一下……”言卿恳求道,其实,以他名门之后,以及准驸马的身份,根本便无需这般低声下气,可现在的他,已在空门之中,也早已舍弃了那些高人一等的姿态。
“……好吧,”侍卫长犹豫了一会,终是答应了帮忙,只是见得瞬一副虎视眈眈想趁机闯入宫的模样,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不过,还希望王子殿下与大师在此静心等候,莫要再让卑职等难做。”
“那是自然。”言卿露出了笑容,然后如同证明般,伸手挽住了瞬的肩头。
这举动顿时招来了瞬的一记白眼,他不喜与人亲近,本想闪开一步躲得远远,可想到犹被困在牢中的千予,居然也放下架子忍了下来。
他本来便是偷偷躲过母后的监视跑来的,若被捉回去,恐怕以后连出门都难,所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于是,他便这般按捺着急躁的性子等候,同时,还不
得不担心帛萃的人搜查过来,只感觉等待的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而同样觉得度日如年的,还有他身边捂着手臂,目光却始终盯着宫门的灰色身影
所幸,那侍卫长进去不久,很快便又出了来。
言卿心颤了颤,看来,帝喾做出决定,比他想象中的要干脆得多。但也正是这样,让他愈发担心,这般干脆的决定,到底是接受……还是直接拒绝呢?
而当他见到侍卫长面上抱歉的神情,以及跟着侍卫长一起走出来的人影时,他的心,忽然便沉了下来。
“真是抱歉,”简苛笑着从侍卫长身后走出,朝着二人微微一笑,“陛下说的是,谁——也不见。”
“可是……”言卿哑声道,“在下那句话,陛下可有……”
侍卫长面色尴尬,似是已吃了颗大硬钉子,而简苛则笑着回答,“自然有,可是,好像陛下没觉得会抱憾呢。”
“你!”瞬大怒,冲上去便要硬来,“我要见父王!”
他紧攥着短剑,已决心豁出去,即便伤人也在所不惜,却不料简苛不躲不闪,不过随随便便地一挥臂,便将他手里锋利的武器也夺了去。
“还给本王子!”瞬恶狠狠地瞪着正拿着他短剑把玩的男子,气急败坏地大吼,同时伸手便要来夺。
哪想简苛可不比那些怕事的侍卫,他只一伸腿,便轻松将瞬绊倒在地,丝毫不顾忌这小主子的身份。
“对不住了,王子殿下。”简苛笑得坦然,“陛下还说了,若有人敢擅自闯入,让卑职千万不要客气。”
“你这混蛋!”瞬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眼里火光直溅,他不顾一切地朝羲乾宫里冲去,可连续几次竟都被简苛以同样的法子绊倒在地。
简苛手段高明,不会让他受伤,可也让他摔得全身散架了般地痛,最后,见实在冲不过去,他情急之下,竟冲着羲乾宫大喊!
“父王!你听着!若你不肯收回成命,儿臣就去劫法场!儿臣要带着千予远走高飞,再也不回宫来!“
那喊声里,带着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若不是那清脆的声音里还带了点稚气,根本难以让人相信这会是从一个十岁孩童口中喊出的话。
“啪啪!”竟然,会有掌声响起,简苛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要来将他扶起,“王子殿下果然有君王之风,日后若登基了,一定会成为如陛下一般的千古明君。”
“那你还敢拦本王子!”瞬一把打掉他的手,看着他用两指扣住的短剑,语气愈发暴躁。
“卑职自是不敢拦,”简苛竟也不生气,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辈子也不会再发火般。
可是,他却一挥手,下了一道谁也不曾料到的命令。
“来人!将这二人绑起来!”
“你敢!”瞬刷地变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小的奴才竟然……
“卑职自然不敢,”简苛却拱手一笑,“可是,这是陛下的命令呢。陛下说了,这次行刑,不许任何人来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