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是间中档宾馆的单间,巨大宽广的床上仍然是我一个人。
除了头以外,眼睛与嘴角也不时疼痛着。不用起来照镜子我就知道,这些地方一定光荣的肿了,并且伴随面积不均匀的青紫。那些敬业的厅保安们,下手还真是不轻,王八蛋!想到这里,我歪着破麻袋一般的身体朝地上狠啐了口痰,还算走运,牙齿们还健在。
劣质香水的味道还在被单上搔姿弄首,可香水主人已经不见踪迹。那么,昨天夜里我醉得这么厉害,到底我与那个来自地狱的女人做了没有?呵呵。嘶……嘴疼令笑容难以展开。那身材真是如同出自地狱的,像出自那里罪恶的蛇。昨天晚上,我是否被这条蛇缠绕地声嘶力竭呢?酒,有时候真是个耽误事儿的东西。实在是想不起来细节了。
那个灵动扭曲地身体真的离开了吗?我闭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倾听卫生间的动静。
鸦雀无声!
正当我准备起来去卫生间处理一内存货时,突然,我奔向沙发上自己的衣服。钱包、现金、证件、包括钥匙都没有少一枚。我嘘了口长气,看来人家还是满有职业道德呢!这不禁令我压榨出自己被单下的“小”来。我还没穿袍子,裹的被单。
先去了趟医院,我才回了家。医院这年头也不怎么厚道了,小病大养!就挂这点小彩,还建议我住院。
我冲大夫说,您就拉倒吧!知道我为什么成这样嘛?就是因为我外面欠人家钱给打成的。有钱住院,我早还债了。
大夫绝对心存报复心理,所以交代护士姐姐把我包成了个印度阿三,我头上的绷带有些超重,几乎又是一个脑袋的分量。就这也比住院强,除非我死,不然我才不去睡那些每张都睡过死人的病床呢!
的厅舞娘用我的身份证要的房间,而且,我结帐以后发现,除了房钱,我钱包里现金数竟然没有少。我想不通,难道还有免费这一说?还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实质性行为?那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啊?反正我都醉成那样了,她就是全部拿干我钱包也是手到擒来呀?路过银行时,我又再次刷了一下卡,卡上的钱也没有少。真是奇怪了,多少令我有些意外,这个不一般的的厅舞娘。
回家需要经过一条幽长地小巷,小巷是个直角,两旁是些便民利民的小商店,不时有买日用品的人们在那里进进出出。我正打算进去买包烟,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那里用缓慢沙哑声音说:老板,给我拿些透明胶,多少钱?
要宽的还是窄的?
宽的。
宽的两块,要一卷?
不,要五卷。这是十块。女人从自己随手拎的小包中捏出来十圆纸币递给柜台里老板。
我有点紧张,第一次离我偷窥的目标这么近,近得我都嗅到了她发间的清香,她后脑上的每一根发丝都乖巧缕顺的盘在发髻。我有点期待她转身看我一眼,又有些不想,担心以后再偷窥她时被她认出。女人身段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凹凸有致,玲珑曲折。只是从脖子看去,有些过于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像是冬季河面上的冰,白成透明。
谢谢。女人拿了她买的东西就转身离开了,她甚至连往我这个方向瞟都没瞟一眼儿就轻盈离去。
从女人轻快飘逸地身姿来看,她应该是有舞蹈基础的人。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身体才会如此身轻如燕,她几乎是飘着离开的。
喂,要买什么?老板开始招呼我。
哦,扁三五。
我回头与老板交代,再转回时,女人已经进了她居住那个院落。秋风吹过,无人清寂的巷道上缤纷着三三两两地飞叶。撕开扁三五包装上的封纸,磕出一只点上,深深一吸,女人刚才随风摇曳的裙角再次蒙太奇在眼前。现在是下午时间,这个女人不工作吗?我看看自己手机上时间,四点一刻。
回家路上,我这副尊容惹了不少目光停驻,还有些好事者小声交流着。爱怎么想怎么想,我才不怕呢?就是奇怪,我这样的造型都没有使那个女人感到好奇,那么她一定有极重地心事。到底的什么呢?回到这里,对于女人的好奇就再次使我欲罢不能。
先把头上过分地绷带去了,真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咳!!呸!呸!我这脑袋怎么和脚扯到一起?找了干净杯子,给自己倒点水,止疼药还是要吃的,不然一会儿怎么工作啊?是啊!当然了,只有带病工作才能有显著进步。我吃过药就把机器设备支上了,对面女人就如约而至在我目光中……
她仍然一个人,依偎在阳台上藤椅的怀里。女人换了件长式的居家服,白色,很随意,发髻深盘着,有几丝飘下。深秋的阳光已经不算热烈,可仍然把女人包围的挺温暖。她手里那本书完全是为了拿着,从我开始观察她开始,就没见她翻过一页,也许那根本是本无字的书,因为她眼中尽是无字的凄凉。
这个女人难道是家庭主妇吗?似乎不常见她出门。几乎每次只要我架上设备就可以如愿看到她,她家也没见过有什么朋友来拜访,她没有朋友吗?平常除了看书、音乐、随着音乐起舞般的打扫卫生、煮饭、摆弄花木、发呆、哭泣,我几乎没有再看见其他什么。这样刻板无聊的按部就班已经开始使我厌倦,我有点后悔自己买了这些昂贵的设备,今天晚上就在网是发布个信息,看看有没有人对这些设备感兴趣?我准备处理。
喂!找谁?我看着手机上老头子家的来电显示问。
找你。你这个混小子。果然是老头子中气十足地腔调。
……我不接话,听他说什么。
我打电话,是为了通知你一声,这个礼拜天回来吃饭,你姐姐姐夫们都回来。咳咳……每次他一说到要紧地方就咳。
还有,就是要告诉你一下,咳咳……我和你肖阿姨要在一起生活了。你姐姐她们都没有意见,尤其是你,以后要对你肖阿姨礼貌点儿……就这些吧!记住,礼拜天。老头子那边断断续续把话终于说完。
对不起,你打错了,哦不晓得你是哪个哦!
用方言说罢我就挂了电话。望着对面依然窈窕静穆地女人,一股莫名其妙地委屈冲上头顶,他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生活。手机像枚呼啸的子弹命中枕头。
一定是止疼药里加了安定,不然我怎么会一下就睡到了半夜?对面窗户果然又关上了。今天好像也没有诱人的饭菜香气叫醒我,总之,我接近傍晚想小憩一下时候,醒来却快十二点。胃,可怜地消化着自己。吞了吞口水,梦游到厨房,看来只能吃点泡面了。这么晚,小区大门肯定关了,外卖一定进不来。
打着哈欠,听着水注满小锅,把锅放在炉子上,准备打火……咔嚓……喀嚓……一声连着一声的碎裂玻璃声在寂静地夜里划空而来,惊得我马上就没了睡意,手中的小锅几乎都放不稳。
什么动静啊?拆楼哇?我正准备跑到窗口大声咒骂,就又听见更加彻底的玻璃砸碎声再次接二连三的传来。竟然是从对面那个女人家发出的!出了什么事?我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消!
不,不,求求你,不要再砸了。女人声嘶力竭地绝望随着玻璃一起粉身碎骨。
是女人的男人在摔东西吗?
真给男人丢脸,妈的!最恶心一个大老爷们小女人一样摔东打西。女人到底怎么着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