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慧不知道,她被劫持后不久,她到过的那间客栈里的人们,包括店主还有他的家人,甚至所有的伙计和所有那些“十年修得同店住”的旅客们,均因为她的失踪而遭受了灭顶之灾。须臾之间,便深陷炼狱。
因为她的失踪,让耶律宗枫近乎疯狂。在他的人尚未归国之前,就先遣人将整个客栈和客栈所在的整条街巷均严密控制起来,连个鸟都不准飞出去。待他回来,所有客栈中人再加上左邻右舍的商家等共计数百人,全部被关入大牢。并且动用了极其残忍狠毒的刑具和手段,让那些人,每日受尽严刑拷打,坚决要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一些恩慧失踪的消息和原因。
海媛每天只是不吃不喝,以泪洗面,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而那个最善良的小姑娘也已经不在,她无法知道因为她,而令这里发生了多么狰狞可怕的事情。所以,没有人会站出来为这些无辜的人说话,也没有人能够找到合适的理由,为他们开月兑。
数不清短短的时日里,有多少人被折磨致死;就算侥幸活下来的,此番生不如死的痛苦经历,也成了他们今后的人生中,无法忘却的最深的梦魇。
然而耶律宗枫尽管用心良苦,手段毒辣,得到的消息,却还是只言片语,形不成具体的信息。
另一方面,耶律宗远下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一时间,整个辽国都城风声鹤唳,百姓人人自危。
可是,人早就在第一时间被带出城了,上哪儿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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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贵族建立的辽国,广泛地吸收了汉文化,辽国的宫殿也是仿照了汉族的建筑。在拥有南北二城的上京,皇城建在北城,圆形的殿址,显示了浓厚的游牧民族风格。既秉承了大漠民族的豪气壮阔,又不失华丽巍峨、碧丽辉煌。
此时的后殿内,维持着温文儒雅神态的耶律宗真,嘲讽似地撇起嘴,冷眼看着殿阶下面站着的两个弟弟,面无表情地言道:“没想到啊,你们两个,竟然全都回来了。”
俊脸冷凝,他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有这个必要吗?”
无论远瞧近观,老大的心情都是一片大不好。可是,耶律宗远和耶律宗枫两兄弟只是垂首而立,姿态恒稳,像是劲风不移、我自岿然的两颗树。
耶律宗真生气得很。因何故他二人在战事尚未结束、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就这样自作主张慌忙班师?
“阿萨兰回鹘边境战事如何?”
他沉沉问道。
他的不满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但是没人回答他。被问话的人对此问题爱理不理,听而不闻。
“斡朗改那边进展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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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接着问道。
回答同上,无声无息。
俊美的脸庞上一派的无可奈何,他叹息一声,堂堂辽国皇帝,可以令任何邻国国君闻风丧胆之人,此时却只得认输。
“那么,”没办法,按捺着头痛,他也只好换下一话题:“董恩慧这边有线索了吗?”
“没有。”
这一回,他的两个弟弟异口同声地回答他。语气中带着急切。
摇摇头,耶律宗真真是哭笑不得。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亲弟弟;另一个虽同父异母,但却感情甚笃,和他两个无话不谈。
兄弟情深,让身在龙椅上的他,也根本拿不出什么天子威仪。他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原本带兵出征的他们,却是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君命有所不受。当然,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红颜必有所争,爱人死都要救。
他无聊地托着下巴颏,问他的两个弟弟:“那么你们现在究竟知道些什么?”
这件事情,耶律宗枫最清楚了。他立刻抢着说道:“只知道劫持恩慧的男人,出手阔绰,平日沉默寡言,住进客栈两日,皆未有人在白日里见其外出。我们分析,可能是大宋秘密派人将她劫走。”
大宋?劫走?耶律宗真冷着脸思索。什么时候在他心目中胆小如鼠的宋人们生了这么大的胆子?敢到他的眼皮底下劫人?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这位董家的二小姐,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只有她,三番两次,不是被绑架,就是被劫持?”
一系列的事情,让他不能不怀疑董恩慧的身份究竟为何。
不给耶律宗枫抢话的机会,耶律宗远声调平板,不疾不徐淡淡回答:“那都是巧合,她只是个普通女人。”
普通女人?耶律宗真暗中冷笑一声。普通到让他这两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弟弟皆为之不务正业的程度,可见这个女人,她还真是够“普通”的了。
事已至此,看在他是个当大哥的份儿上,当然是帮忙没商量:“我会照会大宋朝廷中的内间,让他帮助寻人。”
“皇太后驾到!”
听闻通报,三兄弟一起变了脸色。刚刚的耶律宗真,面对他的两个兄弟时,一直很正常,正常如一个平凡男人,有着普通轻松的心态。而现在,那个俊美的唇边乍然勾现的笑意,正隐隐透着阴邪之气。眸光忧沉,黑瞳绽出冷光,眉宇间流泄着阴郁的冷酷。
一位妇人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大殿。她高髻盘顶,头戴高翅鎏金银冠,身穿左衽交领的精致长袍,通体平锈龙纹,系鎏金捍腰。全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已故圣宗耶律隆绪的顺圣元妃、耶律宗真和耶律宗枫的生母、皇太后萧耨斤。
十三岁即诞下长子耶律宗真的萧耨斤,此时依然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她保养得当,每日都对着她的那张脸孔精雕细琢,将肌肤侍弄得雪白晶莹,吹弹可破,带着二八佳人才有的水当当的娇女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