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笈。”
房间内,那个端雅雍容的女子,神情高傲冷淡的临窗而立,堪怜的娇怯隐藏得不露半分痕迹,而怎样也无法掩饰的纤纤弱质,则让她犹如临风微颤的柳枝。无论历经多少风霜,她那潋着盈盈水光的清亮明瞳,醉染红霞般的芙靥面,永远艳胜三月盛放的樱花,柔润似水、温软如玉,始终不负天下第一美人的盛名。
“申医。”
她丝毫不意外他的到来,自从恩慧被宫人们支开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等待,等待他的到来。含着笑对他点头,她娇弱的气质依然如水般娇怜。
单申衣心头愧疚,如果不是萧耨斤,不是他的企图逃避,虞笈也不会孤身一人走这一回:“你受苦了。”
睁着一双圆亮的眼,她直直地迎向单申衣的目光,她的心高气傲,提醒她必须昂起头来回应他的惭愧,她要让他知道,她是绝不会惧怕萧耨斤的任何挑衅的。
“我没事。那个女人并没有把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虞笈忍不住为单申衣抱不平。
“我呀,就没有见过比那个女人更不是东西的,心计深晦,虚荣轻浮,不择手段,这个女人根本就一无是处,申衣,你当初怎么可能喜欢上她的?”
这个问题,单申衣无法回答她。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他们的相逢。不管前世曾经种了什么因,今世就偏偏结了这样的果。而现在,即使明知结果是万劫不复,他亦不悔。为她而付出一切,似乎早已注定,大半生的沦落不过再一次证明了,他至死不渝的爱情。
“我也不知道。我更不明白的是,我现在也还是喜欢她。时过境迁,原来我的心——始终未变。”
虞笈却无法理解老友对他那看起来荒谬透顶的爱情的忠贞。
“你怎么知道,一见到她你就知道了?”
单申衣点头。
“是的。见了她,我才知道,我的心,依然和十八年前一样。”
虞笈不能苟同地望着他。嘴下毫不留情。
“你为什么那么傻?你发贱吗?”
单申衣唯有回报苦笑:“对,我是贱。”
她继续与他针锋相对。
“她曾经那么伤害你,你还袒护她?”
单申衣肯定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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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袒护她,我只是爱她。”
爱情,就是这样,极其不可理喻。
“我知道,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一生也没有做过一件好事。她心怀鬼胎,用带在脸上的面具掩埋了她的亲情、爱情,为达目的,使出浑身解数,动魄惊心,不将别人弄得血肉模糊,誓不罢休。但是,我还是不能停止爱她。”
不管她是天使还是魔鬼,不管有无结果有无回报,不衡量一切是否值得,只是单纯地忠于自己的心意。他爱她,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何时爱上她不重要,因何爱上她也不重要。他是一个冷静克己,聪明睿智的男人,却偏偏为一个没心没肺,又蠢又自私的女人驻足,爱得那么深,那么死心塌地。
他不是不爱惜自己,但情难自禁。无论她想将他搓成圆抑或捏成扁,他毫无抵抗能力。
她想美丽,他就用尽一年的时间医好她;她想要富贵荣华,他就悄然从她的生命中退去;她嫌弃寂寞,他就放弃自己的坚守,给她他的一切;她要毁了他的脸,不让这张脸再去吸引其他的女人,他便亲自操刀,忍痛毁面,想将他对她的羁绊一同毁去。
可是,感情仍不能随之斩断。纵然他已心灰意冷、疲惫不堪,却依然痴心不改。他甚至不在意她的心底,究竟有没有曾经爱过他……
她所追求的东西,他给不了,但只要他一天活着,他便无法放弃她。打从他将她放在心上的那一天起,她就是他的夹竹桃。无论经历怎样恶劣的严寒,依然芳姿不改,但却含有剧毒,足以令人致命。但他依然:“只要爱了,就不后悔。”
虞笈为他的爱感到唏嘘,痴极傻极的他,明知道不值得,却义无反顾。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这样纯粹的。她终于不再揶揄,而是因他执迷不悔的爱而怜悯自己。
“为什么我遇到的,不是像你这样的男人?”
单申衣温和地笑:“你也遇到我了啊!可是,我们并不适合。”
虞笈觉得自己才真的愧对于他:“可是,你这一辈子,都被我和那个女人给毁了。”
单申衣肯定的摇头:“这是从何说起呢!你们并没有毁了我。更何况,别忘了,我还有恩慧呢!”
恩慧,他心中永远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小姑娘。放眼天下,无人能与她媲美。
虞笈点头,总算让她呼出一口恶气,在申衣那里,终于有人能够和萧耨斤对抗了:“是啊,你对恩慧的爱,总要超过那个女人一些吧?”
单申衣却摇头,脸上的微笑不曾减少半分:“那是一个父亲给女儿的爱,是不一样的。”
虞笈在沉默中点头。
“对了,恩慧呢?”
单申衣问道。他不重要,萧耨斤也不重要,他们的过去已经过去了,未来没有未来。而恩慧还小,却遭受了太多的艰难困苦,他对她的牵念,一日更胜一日。
虞笈淡淡一笑,绝艳的容颜中有一抹若有似无的哀愁。
“那个女人,她或许可以让恩慧单独见你,可是她却怎么可能让恩慧单独见你、还有我呢!”
单申衣理解的点头:“虞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他什么也没有告诉那个他最爱的女人,就是因为,他必须尊重虞笈的想法。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凌驾于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