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唇,恩慧泪如雨下。她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只能紧紧地拥抱着娘亲,为她的不幸,为她的遇人不淑而哭泣。
虞笈没有哭,甚至不再颤抖,一动也不动。
胸口,像是被人挖出了巨大的、鲜血淋漓的空洞。
这一刻,她被惨烈的现实凌迟得血肉模糊,只剩累累白骨。
可是,还没有完,他的残酷,远远还没有结束。
双手紧握成拳,力度大到手心险些被指甲戳破,恩慧一字一句地问道:“说够了吗?接下来,你还要意欲何为?”
拓跋偲剑冷戾地注视着她,云淡风轻地笑:“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要,杀了——你。”
不等恩慧给与反应,痛苦万状的虞笈已经率先惊跳而起:“不可以!”
拓跋偲剑嗤笑一声:“你拦得住我吗?”
虞笈慌乱地摇着头:“你不就是想得到钱吗?杀了她,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拓跋偲剑一脸不耐:“这个不需你操心。在杀了她之前,我就会得到我想要的。”
直视她呆呆的、无法呼吸的表情,拓跋偲剑的神情更邪更冷:“不明白?我会以你的性命相要挟,逼她写好手谕,签字画押,将全国各地所有银号的钱财,全部归属于我。”
杏眼圆睁,虞笈怒斥他:“你做梦!”
拓跋偲剑不以为然:“你等着看,看我是不是做梦。”
虞笈咬紧牙关,低头不语,让他的眼中迸射出凶狠的光芒:“我告诉你,不要想着自尽,你应该明白,你死了,你女儿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愤恨难平的她,心念急转,她强迫自己试探着开口,只要能够保护女儿,哪怕要她做任何事情:“恩慧是我的女儿,难道你的主人李元昊,就不考虑一下那四分之一的可能性吗?”
拓跋偲剑纵情大笑:“哈哈哈哈。虞笈,你在痴人说梦吗?你把谁当大傻瓜呢?董恩慧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我会不知道吗?难道我不会禀告我西夏皇帝吗?
浑身冰冷的女人,冷眼看着她深爱过的英俊男人,从来没有想象过,他能够笑得像现在这般猥琐:“还有啊,我主已经见过这个女子的画像。想知道他是怎么评价的吗?听好了。他说,虞笈,你就是跟猪睡,也不会生出她这种相貌的。”
虞笈终于忍无可忍地嘶声大吼,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住口!卑鄙、龌龊!”
看着无助的她,他却露出森冷的笑容,显得分外阴狠狰狞。“你骂人也没用,我只是要告诉你,你的招数,对我全都没用。”
接下来,他眼露凶光,目光转向虞笈身边始终对他怒目而视、不发一言的女子,一声冷哼:“既然说到这儿了,董恩慧,想必你早就知道,你不是虞笈的亲生女儿了,对吧?那么,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世究竟是怎么样的?今天,在你死之前,我可以让你真真正正地死个明白。怎样?”
听了他的话,虞笈彻底惊慌失措,她感到深深的无助,整颗心都扭曲在一起,锥心刺骨地疼痛着,她已经担忧得不能呼吸。
“住口!你不能说!”
狰狞的笑意跃上了那双恶毒的眼:“怎么?你怕了?你真的开始心疼这个假冒的女儿了?你不忍心了?”
拼命地挣扎着摇头,虞笈清澈的双眼中聚集了怒火,死瞪着他,全身都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住口!住口!”
男人却完全不肯住口:“那你当初干什么去了?”
一阵尖锐的痛楚撕心裂肺而来,使虞笈整个人都在不断地打晃。拼命搂紧女儿,她的心好乱、好痛,难过得恨不得立刻死去。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充斥着绝望的阴霾。“恩慧,你不要听他的,你不能听他的。他是个畜生,他的话,全都是谎言,是谎言!”
拓跋偲剑狞笑着,笑得无比得意,“谎言?是不是谎言,听了才知道,不是吗?”
虞笈悲哀地看着拓跋偲剑。她爱了他那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带给他须臾的影响力,让他冷酷残佞的品质中,添加哪怕一分半分的良善?对别人残忍,真的那么有趣吗?
她泪流满面,恐慌地彻底失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地哀求着:“算我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说,不要说!”
恩慧轻轻地抚平被风吹乱的发,仰着坚韧的下颌。虽然经历眼前的巨变,她的态度却仍是那么沉稳端庄,刚柔相济,显示出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
她拼命扶住悲痛欲绝的娘亲:“娘,他究竟要说什么?他想说,就让他说啊!您不用担心,女儿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能挺得住的。您不要为我向他下跪!您起来!”
虞笈连连摇头,飕飕的冷风在这位母亲的心中狂啸,胸腔中回荡着无声的呼喊。依然边哭边祈求着:“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说,不要说!”
拓跋偲剑将头扭转到一边,根本不肯再看她一眼。
恩慧的脸色凝成一片傲然清冷,清澈的双眸盯住这个一手制造了她的母亲一生痛苦的男人,眼里透着鄙夷。
什么叫做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狼子野心、衣冠禽兽?
这些词语,都可以贴切地用来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今日里的表现,将他卑鄙丑恶的灵魂揭露无遗。
贪婪、残忍、唯利是图,表面上正人君子,实际上却是极其凶狠狡诈的伪君子。